“德爾芬家族的財富,留不住你母親,也留不住你,”埃爾雅娜低聲,卻鏗鏘有力;隨即揚起爽朗的笑意,“可你闖到了托爾托薩,我們還是團圓了。今天是我的婚禮——你這幅畫,就是我最好的嫁妝!等它收筆,過來痛飲一杯麥酒;晚上,來我房間,讓我細數你流浪的日子,可好?”
阿涅賽的睫羽微顫,仿佛將淚意揉進風里,她抬頭迎住那笑——眼睛像打磨過的藍寶石,瞬間恢復了光。
“好!為了你和艾賽德,我要把卡莫村畫得像晨禱時的贊美詩。”她眨眨眼,嘴角一挑,“不過敘舊改天吧。今晚可是你們的新婚之夜呀——”
埃爾雅娜湊近,悄聲擠出一句調侃:“日子不對,下著雨呢!你懂的,今晚啥都干不了!”
兩人一愣,隨即同時放聲大笑——笑聲撞進雨霧里,像銀鈴敲碎了早冬的灰色。阿涅賽重新拿起炭筆,筆觸更添幾分柔情,畫布上漸漸浮現婚禮的場景:華蓋下的油燈、彩布飄揚的橄欖樹、忙碌的薩赫拉與笑鬧的蓓赫納茲。她的筆觸細膩,捕捉了冬日陽光的溫暖與人群的喜悅,畫布宛如一幅中世紀村落的縮影,記錄下這難得的歡慶時刻。
午后,婚禮儀式正式開始。院子里聚集了村里為數不多的居民、托爾托薩城來的侍從,以及李漓的隨從,約三十余人,圍成半圈,目光聚焦在華蓋下。希伯萊拉比約瑟夫,一位來自安托利亞的年長學者,身披白色亞麻袍,頭戴圓帽,手中握著一卷《托拉》,站在華蓋下,目光溫和而莊嚴。他的聲音如清泉般流淌,用希伯來語低聲禱告,祈求神的祝福降臨新人,院落里的喧囂漸漸沉靜,空氣中彌漫著神圣的氛圍。
李漓身著深藍錦袍,外披一件希伯萊傳統的白色長袍(kittel),袍角在冬風中輕晃,象征純潔與新生。他的神情復雜,眼中既有對責任的擔當,也有對埃爾雅娜堅持的無奈。站在華蓋下,他的目光不時掃過人群,捕捉到李錦云眼底的微妙失落與蕭書韻的淡然笑意。埃爾雅娜一襲深棕色長裙,裙擺繡著細密的葡萄藤紋,外罩白色面紗,面紗邊緣垂下幾顆細珠,閃著柔光。她的臉上洋溢著堅定的喜悅,眼中燃著希伯萊女性的驕傲與期待,步伐沉穩地走向華蓋,帶著對新生活的憧憬。
儀式開始,拉比約瑟夫宣讀羊皮契約(ketubah),詳細列明李漓對埃爾雅娜的責任與承諾。契約以希伯來文書寫,墨跡遒勁,李漓與埃爾雅娜在拉比的見證下簽字,羊皮紙被小心卷起,交由埃爾雅娜保管。拉比隨后引領七祝福(shevabrachot),每段祝福由不同賓客朗誦。薩赫拉代表李漓的隨從,以清亮的嗓音誦讀第三祝福,祈求新人幸福。她的努比亞口音與希伯來語交融,宛如一曲異域的贊歌,引來賓客的低聲贊嘆。
接著,埃爾雅娜將一枚簡單的銀戒指戴在李漓右手中指,依照希伯萊傳統,她用希伯來語宣誓:“以此戒,你歸于我,依摩西與以色列之律。”李漓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柔情,低聲回應:“我接受。”賓客們低聲應和,氣氛莊嚴而溫馨,冬日的陽光灑在華蓋上,仿佛為這一刻鍍上了一層金光。
托爾托薩的十字軍風俗為儀式增添了幾分本地色彩。一名隨從騎士,身披鎖子甲,外罩白色斗篷,獻上一只粗陶杯,杯中盛滿麥酒。他單膝跪地,向新人致敬,朗聲道:“愿主庇佑大人與夫人,愿婚姻如麥酒般醇厚!”李漓接過杯,與埃爾雅娜共飲,麥酒的微苦在舌尖散開,引來賓客的掌聲。
赫利拍著掌,笑得前仰后合,舉起陶杯高聲喊道:“里奧,這杯你不許剩!喝光!可別浪費了村里最好的麥酒!”她的嗓音清亮如鈴,帶著一點不容拒絕的豪爽,引來一片哄鬧聲。
蓓赫納茲立在一旁,搖著頭,一臉壞笑:“蓓赫納茲,你這是怕他喝多了,今晚忘了去哪張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