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和新年的熱鬧如煙花般轉瞬即逝,卡莫村在冬日的托爾托薩恢復了些許平靜,但李漓的舊宅卻依舊喧囂如集市。地中海的咸風吹過村外的橄欖樹,夾雜著柴火和烤餅的香氣,村里的居民們已開始為春耕做準備,而李漓的日子卻越發“悲催”。賽琳娜帶著兒子早早回了托爾托薩城,阿格尼和古夫蘭也乘船返回安托利亞的領地,唯有雅詩敏和埃爾雅娜,帶領著其余一眾女眷留在了卡莫村,掀起了一場對李漓的“圍剿”風暴。
舊宅的客廳里,壁爐柴火噼啪作響,油燈昏黃的光暈灑在地毯上,映出李漓頹然癱倒的身影。他一身粗布長袍,頭發凌亂,眼神渾濁,宛如被榨干了精氣的行商。雅詩敏和埃爾雅金帶頭,率領一群尚未懷孕的女眷,擺出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梅琳達叉腰站在一旁,戲謔道:“阿里維德少爺,你可別裝死!我們千里迢迢一路追隨你,來投奔你,總得給我們個交代吧?”哈達薩抱著手臂,嬌嗔:“就是!莎倫都帶著小艾米莉了,我們可不想輸給她!”就連平日英氣逼人的扎芙蒂雅也加入了這場“圍攻”,她斜靠在門框上,一把匕首在手中拋來拋去,冷笑道:“別磨蹭了,阿里維德少爺,省得我親自拔刀催你。”女眷們你一言我一語,笑鬧間夾雜著幾分認真,客廳里熱鬧得像個宮廷宴會。
朗希爾德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斜倚在窗邊的木椅上,手里啃著一塊蜜棗餅,擺出一副隔岸觀火的姿態。她一襲寬松亞麻裙,臉上掛著愜意的笑,偶爾瞥一眼被圍攻的李漓,低聲嘀咕:“活該,誰讓你招惹這么多女人的?”她不急著離開托爾托薩,反倒樂得看這場鬧劇如何收場,嘴里哼著斯堪的納維亞民謠,悠然自得。
蕭書韻推門而入,步履輕盈,青布長衫隨風微動。她徑直走到李漓身旁,盤腿坐下,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揶揄:“書清,接下來我們得暫停雙修了。你得自己運功,我沒法陪你練武了。”李漓一愣,撐起身子,茫然道:“啊?師姐,為啥?”蕭書韻瞥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羞澀,哼道:“她們那些懷不上的苦惱得要死,我卻懷上了……”她頓了頓,語氣轉為嗔怒:“怎么,你不高興?你這個混蛋!”說罷,她一把揪住李漓的耳朵,狠狠擰了一下,李漓疼得齜牙咧嘴,連忙賠笑:“高興!高興!師姐,我高興還來不及!”蕭書韻卻不買賬,氣呼呼地推開他,起身甩袖而去,留下李漓揉著耳朵,一臉苦笑。
客廳的喧囂尚未平息,觀音奴卻悄然出現,打破了往日的瘋癲。她一身灰色斗篷,帽檐壓低,少了往常的鬼祟,多了幾分沉靜。她一屁股坐在李漓身旁,近得讓李漓感到一股莫名的壓迫。觀音奴盯著地毯上的花紋,淡然道:“我馬上要帶那些希伯萊人去震旦了。這一去,怕是不會再回來。”李漓坐直身子,擠出笑:“是啊!回震旦挺好的!有什么需要的,盡管說,錢不夠找埃爾雅娜要,嘿嘿!”觀音奴卻皺眉,打斷他:“不是錢的事。”她轉頭直視李漓,眼神深邃得讓人心悸:“今晚,你能陪我嗎?”
李漓愣住,錯愕道:“你……也……怎么?”觀音奴語氣平靜卻堅定:“不枉我這三年多,在最好的年華跟著你。我想賭一把運氣,只要一晚上,懷上就懷上,沒就沒。”李漓張了張嘴,試圖勸阻:“你還年輕,以后會有很多機會……”話未說完,觀音奴冷笑:“別說那些不著邊際的廢話。我跟你這么久,再也看不上別人了。你就成全我吧!”她的目光如刀,李漓啞然,只得點頭:“那……好吧。”觀音奴不再多言,起身離去,背影在昏黃燈光下顯得孤寂而決絕。
還沒等李漓喘口氣,赫利大步走了過來,毫不客氣地踢了一腳他攤在地毯上的腿。李漓連質問的力氣都沒有,只是懶懶地挪了挪腳,換了個更頹廢的躺姿。赫利叉腰俯視他,語氣帶著幾分不屑:“你就打算這樣活下去?整天被她們圍著轉?”李漓苦笑:“那倒不是。”赫利哼了一聲,蹲下身,盯著他的眼睛:“古夫蘭走時把她的侍衛長托格拉留下了,說如果你去探索文蘭,就讓她跟著。你真要去文蘭?”
李漓眼神一亮,點點頭:“是,我的確有這打算。”赫利皺眉:“你知道這有多危險?也許一去就回不來!”李漓坐起身,目光堅定:“我知道。但如果真能闖出一片新天地,我就能帶你們離開這動蕩的舊世界。而且……”他頓了頓,苦笑道:“正因為有風險,我才沒拒絕她們的‘圍攻’。有了孩子,每個人都有了保障和希望。你看,賽琳娜現在都懶得理我了,呵呵。”
赫利瞪了李漓一眼,罵道:“真是個瘋子!你這是沒苦硬吃!我不明白,她們怎么沒一個站出來反對你冒險!”她頓了頓,語氣一沉:“我想反對,但……我決定跟你一起去。”李漓驚訝:“為什么?”赫利直起身,目光復雜:“自從我跟著你離開村子,我就沒打算再離開你。不管你做什么,哪怕是去發瘋,我也跟著。”她又踢了李漓一腳,啐道:“瞧你這慫樣!沒這體力,招惹這么多女人干嘛?活該!趕快干活去!”
……
半個月后,薄霧中沉靜的卡莫村,喧囂漸漸沉淀,地中海的咸風裹挾著泥土與柴火的氣息,拂過村口的石墻和泥瓦房。沙陀人忙著修葺屋舍、開墾田地,為春耕做準備;村東的亞美尼亞流民在赫利的指揮下逐漸安頓,木棚與水渠初具雛形,篝火夜夜燃起,唱響故鄉的挽歌。然而,李漓的舊宅仍是風暴的中心,女眷們的“圍剿”雖稍有緩和,但笑鬧、爭執與溫情交織,宛如一出中世紀的熱鬧戲劇。壁爐的柴火日夜噼啪,油燈昏黃的光暈灑在地毯上,映照著散落的酒杯、羊皮賬本和女人們遺落的絲巾,空氣中彌漫著麥酒、香料與脂粉的復雜香氣。
如今,情況有了新變化——雅詩敏和埃爾雅金確認懷孕,她們不像朗希爾德那樣留在卡莫村悠閑保胎,而是早早返回各自的地盤,投入繁忙的事務。雅詩敏的白紗裙早已換成利落的騎裝,帶著幾名侍衛,乘馬車趕回潘菲利亞;埃爾雅娜返回托爾托薩城里的商館,繼續她的生意,如今她已經開始著手準備希伯萊人前往震旦的事。兩人臨行前只留下簡短的書信,叮囑李漓“保重”,語氣中透著幾分柔情,卻更多是務實的決斷——孩子、丈夫雖重要,但手頭上的工作不能停。
這天傍晚,夕陽如血,染紅了宅前的老橄欖樹,枝葉在寒風中瑟瑟搖曳。李漓召集剩余的女眷,在舊宅的廳堂里召開了一場“家族會議”,試圖為自己的未來定下基調。廳堂寬敞卻簡樸,墻上掛著震旦風格的墨竹掛軸,木桌上擺著陶罐麥酒和一碟干果,仆人們忙著添柴點燈,火光映得眾人面容生動。李漓站在壁爐前,一身灰藍長袍,頭發隨意扎在腦后,臉上帶著幾分疲憊,卻透著少見的堅定。他的目光掃過廳堂,女眷們或坐或站,神態各異,宛如一幅中世紀的群像畫卷。
莎倫坐在靠窗的木椅上,懷抱小艾米莉,輕輕哼著安托利亞的搖籃曲,紅裙在火光下泛著暖意;瑪爾塔、迪厄納姆、帕梅拉則躲到了一旁咬著各種瓜果,她們也如愿以償地懷孕了。蕭書韻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站在角落,青布長衫隨風微動,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觀音奴難得未溜出去,裹著灰色斗篷,站在陰影里,眼神深邃如夜。赫利叉腰站在李漓身旁,皮甲沾滿泥土,像是剛從流民營地趕回,短劍在腰間微微反光。朗希爾德斜靠在軟墊上,啃著蜜棗餅,挺著孕肚,笑得像只饜足的貓,擺足了隔岸觀火的姿態。
然而客廳中央的女人們卻無法淡定了,扎芙蒂雅倚著門框,手里拋玩著一把匕首,皮裝勾勒出英氣的身形;梅琳達、哈達薩、蘇麥雅圍坐在長桌旁,各自的華服與首飾在燈光下熠熠生輝——梅琳達的綠絨袍鑲著毛邊,哈達薩的紗裙綴滿碧璽,迪厄納姆的銀耳墜叮當作響,她們嘰嘰喳喳吵個不休。
李漓清了清嗓子,環視眾人,沉聲道:“我知道這陣子大家鬧得歡,我也……咳,盡力配合了。我會在離開前,把我可以支配的地產都分發你們沒人一份,不管是懷上或沒懷上的,都有,所以你們不必為了懷孕的事太焦慮!”此言一出,梅琳達撲哧一笑,捂嘴道:“配合?艾賽德,瞧你那副沒出息的模樣!要是你能有一副波巴卡那樣的身板就好了!我并不在乎地產,我有能力養活孩子,但是你必須給我個孩子!”哈達薩掩嘴偷樂,扎芙蒂雅冷哼一聲,拋刀的手頓了頓,廳堂氣氛頓時輕松幾分。李漓撓撓頭,苦笑道:“梅琳達,別扯開去了,事實擺在這里,別人都懷上了,而你得調養你的身體。嘿嘿!今天,我有正事要說——到了三月,不管怎樣,我都會離開,和格雷蒂爾一起,去探索文蘭。放心,我會努力活著回來的。”
廳堂瞬間安靜,火苗噼啪作響,似是唯一的聲音。女眷們面面相覷,眼神各異。莎倫輕撫艾琳的小臉,低聲道:“文蘭?那片傳說中的新大陸?少爺,你真要冒這險?”她的語氣溫柔,卻難掩擔憂,懷里的艾米莉哼唧一聲,像是感受到母親的不安。梅琳達皺眉,叉腰道:“艾賽德,你就不怕我們在這兒守寡?還是說,你打算把我們都扔下?”她語氣戲謔,眼中卻有一絲認真。哈達薩嬌嗔:“雅詩敏和埃爾雅金都懷上了,拍拍屁股回了城,我們可還在這兒等著呢!”
李漓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我不是扔下你們。文蘭若真如傳言,是片富饒的新天地,我闖出一條路,就能帶你們離開這動蕩的舊世界。十字軍、天方教、塞爾柱人、埃及人……這兒的戰亂沒完沒了,我想給你們、給我們的孩子一個安穩的家。”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蕭書韻和朗希爾德隆起的肚子,又落在莎倫懷里的艾琳身上,語氣柔和:“再說,我知道風險,所以才沒拒絕你們的要求。有了孩子,你們就有了依靠,哪怕我回不來,你們也能在這兒好好活下去,卡莫村會是你們的家。”
這話讓廳堂沉寂片刻。蘇麥雅嘆了口氣,喃喃道:“你這算盤打得精明,可也夠瘋的。”她撥弄著袖口的星月紋刺繡,眼中閃過一絲復雜。迪厄納姆捋了捋耳邊的銀墜,冷靜道:“若你真要去,卡莫村的生意得提前安排。朝圣路上的商機不能浪費,我們得靠自己賺金幣,養活這一大家子。”帕梅拉點頭附和:“對,得趕緊把香料鋪和布店開起來,免得被別人搶了先機。”瑪爾塔摩挲著皮靴上的銅扣,補充道:“阿里維德少爺,你總是那么不安份,不過幸運的是,你的運氣總是不差!”
觀音奴忽地開口,聲音低沉如夜風:“我馬上就要帶希伯萊人去震旦,路途遙遠,此生怕是無緣再見。”她從陰影中走出一步,斗篷下露出一雙銳利的眼:“那天晚上的事……若有結果,我會在震旦生下孩子,先給孩子取個名字吧;若沒有,也是天意。”李漓喉頭一緊,點頭道:“好,過會兒,我留個字條給你。”觀音奴沒再說話,轉身隱入陰影,斗篷一閃,消失在廳堂外,留下余韻悠長的沉默。
朗希爾德終于放下棗子餅,懶洋洋道:“你們忙著生啊鬧啊,我就不摻和了。反正我這胎穩了,艾賽德,你去文蘭也好,省得在這兒被她們榨干。等我生下孩子,再過陣子,我就回小基捷日去了。艾賽德,你會不會去了一趟文蘭,就帶著一群文蘭土著人回來?哈哈哈!”她擠擠眼,挺著孕肚咯咯直笑,引得眾人哄笑。梅琳達趁機揶揄:“朗希爾德,你這隔岸觀火的模樣,真像個老鴇!”朗希爾德也不惱,拋了個棗子過去,笑罵:“去你的,管好你自己吧!”
夜幕降臨,卡莫村的火把次第亮起,沙陀人的春耕祭祀在村外祠堂舉行,鼓聲低沉,夾雜著亞美尼亞流民的篝火歌聲,哀婉卻帶著希望。村里的磨坊吱吱轉動,老張頭忙著磨新麥,嘴里念叨著給流民多分點面粉;井邊的婦人們汲水閑聊,議論著李漓的冒險計劃,有人嘆他癡,有人贊他勇。舊宅的院子里,仆人們忙著劈柴、燒水,女眷們的笑聲從廳堂傳出,混雜著艾米莉的啼哭和扎芙蒂雅的豪邁笑聲。
李漓獨自登上宅院屋頂,坐在冰冷的瓦片上,眺望遠方的地平線。文蘭的傳說如一團迷霧,危險而誘人,北地的冰海、未知的森林、野蠻的土著……一切都如夢似幻。他低頭看向村子,燈火點點,宛如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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