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赫納茲倚在桅桿旁,一身緊身紫衣,腰間纏著皮帶,掛著匕首與彎刀,面紗遮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鷹般銳利的眼。她低頭擦拭一柄彎刃,刀鋒在晨光下閃著寒光,動作熟練得像在撫摸戀人。察覺李漓的目光,她抬頭,冷冷道:“別指望我伺候你,艾賽德,你竟然連個侍女都不帶來。”她的波斯口音低沉,帶著幾分不屑。李漓撓撓頭,賠笑:“嘿嘿,我知道你的規矩,蓓赫納茲,我可不敢使喚你。”蓓赫納茲哼了一聲,轉頭望向海面,目光掃過遠處的撒拉森船影,眼神一凜,低聲道:“那些尾巴,最好別靠近。”
赫利站在船舷邊,皮甲上沾著干涸的泥點,短劍掛在腰間,亞麻色頭發被海風吹亂。她雙手抱胸,盯著漸遠的海岸,眉頭緊鎖,似還在為流民的事操心。見李漓走近,她沒好氣地瞥他一眼:“萊奧。瞧你這傻笑樣,真要去文蘭送死?”李漓聳肩,嬉皮笑臉:“送死?赫利,你也太小看我了!先到直布羅陀再說,文蘭可是新天地!”赫利冷哼:“新天地?我不管這些,總之你若死了,我活著也沒意思,對我來說,只管跟著你去瘋就是了。”
托戈拉坐在甲板中央的木箱上,一身索寧克族的皮革戰裙,暗膚在陽光下泛著光澤,肩上扛著一把沉重的鐵矛,矛尖磨得雪亮。她沉默寡言,目光如巖石般沉穩,正低頭用粗布擦拭長矛,動作緩慢而專注。幾個維京水手偷偷打量她,被她冷冷一瞥嚇得低頭。李漓試探著走近,笑道:“托戈拉,船上的風浪還習慣吧?”托戈拉抬頭,聲音低沉如鼓:“風浪無所謂。我會遵守古夫蘭夫人的指令,用性命去守護你的。”她言簡意賅,目光掃向遠處的海盜船,握矛的手緊了緊。李漓摸摸鼻子,訕笑:“哈哈,有你在,我放心多了。不過別緊張,我們乘著維京海盜的船,又讓撒拉森海盜護送我們,我們自己看上去也不是好人,不會有人來招惹我們的。”托戈拉嘴角微微上揚,似是認可了李漓的判斷。
最令人意外的是阿涅賽,她手抱一卷畫布,肩上背著裝滿顏料的皮袋,亞麻裙被海風吹得貼緊身形,栗色長發扎成松散的辮子。她專注地凝望遠去的海岸,手指在畫布上比劃,仿佛在勾勒送行的場景。格雷蒂爾路過,粗聲粗氣道:“小姑娘,這船可不是畫室,暈船了別怪我沒提醒!”阿涅賽頭也不抬,語氣輕快:“暈船?比我老爹的怒吼溫和多了。格雷蒂爾,你這船跑得快,我得畫下來!”格雷蒂爾愣了愣,哈哈大笑:“有膽!畫得好,送我一幅!”
阿涅賽笑而不答,目光轉向李漓,眼中閃著冒險的火花:“總督大人,直布羅陀會有金色的懸崖和藍色的海,對吧?我要畫滿一船的畫!”
李漓被她的熱情感染,咧嘴道:“對!金懸崖,藍海,還有撒拉森海盜的船!阿涅賽,你畫下來,咱們賣給威尼斯的貴族,準發財!”阿涅賽咯咯直笑,揮舞畫筆:“成交!”兩人笑鬧間,甲板上的氣氛輕松了些,維京水手們吹起口哨,扯著嗓子唱起斯堪的納維亞的船歌。
“奧丁之怒”號乘風破浪,在東地中海平穩航行,朝直布羅陀駛去。遠處的撒拉森私掠船如幽靈般尾隨,船帆上繡著新月,槳聲隱約可聞,透著一股不言而喻的壓迫感。
格雷蒂爾站在舵旁,吼道:“全速前進!讓奧丁神為我們開路!”帆船加速,浪花拍打船身,發出陣陣低鳴。李漓站在船首,雙手扶著欄桿,海風吹亂他的發絲。
“史前美洲……我來了。”李漓喃喃自語,目光投向天際,晨光在他眼中燃起一團火。托爾托薩的送行聲早已遠去,卡莫村的燈火成了記憶,而“奧丁之怒”號,正載著李漓與他的奇異隊伍,駛向未知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