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蒂爾拍著一個老漁夫的肩,粗聲道:“索爾斯坦,糧食的事交給你了!黑麥、干魚、奶酪,淡水也別少!”索爾斯坦咧嘴,拍胸脯:“放心,你幫我們擋過海盜,這點小事算啥!”島民動作麻利,幾天內備齊物資,羊毛毯和火石還多送了幾份。格雷蒂爾咧嘴大笑,朝李漓喊:“姐夫,瞧瞧弗拉泰的效率!文蘭的森林等著咱們去砍!”
物資籌備交給島民,李漓難得偷閑,帶著蓓赫納茲、赫利在島上流連,托戈拉和阿涅賽也各有消遣。弗拉泰島雖小,卻有種粗獷的詩意:清晨薄霧如紗,牧羊女的歌聲在丘陵間回蕩;正午漁船歸港,碼頭喧囂如集市;黃昏灣面波光碎銀,海鷗盤旋,尖叫劃破天際。島上還有座廢棄隱修院,石墻爬滿青苔,野花點綴其間,成了李漓三人的秘密角落。
李漓常拉著赫利去海邊閑逛。礁石岸邊,碎石在靴下咯吱作響,赫利一身皮甲,亞麻色馬尾隨風搖曳,英氣逼人。她撿起扁石打水漂,石頭在海面上輕跳,濺起細浪。李漓看得眼熱,學著扔,石頭卻直沉海底。他撓頭,憨笑:“赫利,你這手藝咋練的?傳兩招!”赫利斜他一眼,哼道:“萊奧,手腕松點,角度平點!瞧你,扔得像砸東西!”她又扔一枚,跳了七下,得意挑眉。李漓不服,挽袖子連扔幾塊,愣是沒一個跳起來。赫利終于笑出聲,拍他肩:“得了,總督大人,文蘭還等著你開疆拓土,別跟石頭過不去!”
兩人嬉鬧著踩進淺水,浪花濺濕靴子,笑聲在海風中飄遠。有時,他們坐在隱修院石墻上,分吃黑面包,抹著厚厚的奶酪,夕陽染紅海面。赫利咬一口,含糊道:“萊奧,這島……干凈。沒安托利亞和黎凡特的亂攤子。”李漓點頭,啃著面包:“是啊,赫利。文蘭要是也有這味兒,咱們蓋個小屋,天天抓魚,咋樣?”赫利白他一眼,嘴角卻翹起:“抓魚?就你那水平,餓死算了!”兩人相視大笑,肩并肩看夕陽沉落,溫暖的光暈籠罩他們。
蓓赫納茲則被李漓拖去看羊群。她一身紫色緊身衣,面紗遮半張臉,匕首和彎刀掛腰間,裹著羊毛披肩抵御濕冷。她的鷹眼掃視四周,似隨時提防暗箭。李漓手持牧羊人送的木杖,裝模作樣揮舞:“蓓赫納茲,這草地比安托利亞的橄欖園還開闊!試試趕羊,樂子比磨刀多!”蓓赫納茲冷哼:“艾賽德,我只趕人,往墳里趕的那種。”李漓哈哈大笑,硬塞給她木杖,指著慢悠悠的羊:“喏,那只,趕它跑兩圈!”
蓓赫納茲哼了一聲,接過木杖輕揮,羊竟嚇得跑了幾步。她一愣,面紗下的嘴角上揚。李漓拍手:“哈!你笑啦!這島能讓你松口氣!”蓓赫納茲瞪他,語氣卻軟了幾分:“別得寸進尺。羊比你聽話,難怪我喜歡。”她轉身朝丘陵走,李漓跟上,逗她:“那我學羊叫,咩咩咩,行不?”蓓赫納茲噗嗤笑出聲,揮手作勢抽他:“滾!再咩,彎刀伺候!”兩人笑鬧,羊群咩咩散開,牧羊女遠遠偷笑。
托戈拉卻有些不適。西非的酷熱與干燥是她的故鄉,弗拉泰的濕冷讓她皺眉。她常裹著羊毛毯,扛著鐵矛,坐在港口木樁上擦拭矛頭,動作緩慢如儀式。島民對她敬畏,孩子們偷看不敢靠近。赫利看她孤單,端碗熱魚湯過去:“托戈拉,喝點,暖身子。這鬼地方冷,你得適應。”托戈拉接碗,低聲道:“謝了,赫利。冷我能忍,就是海風太濕,矛頭生銹。”她皺眉,摸摸矛尖。赫利拍她肩:“生銹怕啥?島上有磨石,找索爾斯坦借一塊。文蘭的冰雪你都能扛,這算啥!”托戈拉抿口魚湯,熱氣舒展眉頭,沉聲道:“魚湯……不錯。文蘭有嗎?”赫利大笑:“有!燉頭鯨魚,管飽!”托戈拉難得一笑,握矛的手松了幾分。
阿涅賽像只忙碌的蜂鳥,背著畫布和顏料袋跑遍全島。港口木棧橋、隱修院石墻、丘陵羊群、灣面夕陽,全被她收入畫卷。島民送她奶酪換肖像,她畫得飛快,漁夫滿臉風霜,孩子笑得天真,引來一片贊嘆。她還偷畫李漓與赫利海邊嬉鬧,蓓赫納茲趕羊的背影,托戈拉擦矛的側影,打算賣給文蘭的貴族發財。一晚,她在隱修院找到李漓,展示畫作:夕陽下的“奧丁之怒”號,狼頭咆哮,弗拉泰島的丘陵為背景。
格雷蒂爾忙著清點物資,黑麥堆滿倉庫,干魚捆好,奶酪用布包緊,淡水裝滿橡木桶。他拍索爾斯坦的背:“老兄弟,弗拉泰夠意思!文蘭回來,給你帶金子!”索爾斯坦笑罵:“金子?別帶麻煩就行!冰島領主耳朵長著呢!”格雷蒂爾擺手,豪氣道:“怕啥?奧丁護著,文蘭的一切都即將是我和我姐夫的!”可夜深,格雷蒂爾站在港口望黑海,眼神沉重,喃喃:“文蘭……希望真如祖先傳說中那樣。”他摸摸戰斧,抬頭看北斗星,似在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