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特哈爾德的極晝光芒如永不熄滅的火炬,懸掛在天際,灑下柔和卻刺眼的晨曦。小木屋的壁爐中,余燼微微閃爍,空氣中彌漫著殘留的藥草清香和蜂蜜的甜膩味兒,混合著從窗縫滲入的海風咸澀。
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第二天,那個斯克雷林少女的眼皮微微顫動,像風中搖曳的雪花,終于緩緩睜開。那雙烏黑的眸子先是迷茫地掃視四周:粗糙的木墻上雕刻著諾斯符文,壁爐的火光投下跳動的影子,屋角堆著幾捆干草和一個陶罐。她試著坐起身,瘦弱的身體卻像被抽干了力氣,只撐起一半,便又無力地靠回羊毛毯上,發出低低的喘息。
赫利正坐在一旁破舊的木凳上,手中捧著一碗熱騰騰的燕麥粥,粥里拌了些蜂蜜、干果和新鮮的藍莓,散發著誘人的甜香。見少女醒來,赫利眼睛一亮,趕緊放下碗,走上前扶住她的肩膀,輕聲道:“醒了?別急著動,先歇會兒。感覺怎么樣?餓嗎?渴嗎?”赫利的聲音溫柔而耐心,像在哄一個受傷的幼獸。
少女眨了眨眼,眼神中還殘留著昨夜的驚恐與警惕,但很快被一絲溫暖取代。她張了張干裂的嘴唇,似乎想說什么,卻只發出一個低低的音節:“烏盧盧……”聲音虛弱而模糊,像極地風吹過冰原的回響,又像某種古老的咒語。她試著用手比劃,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又指向窗外,仿佛在問這是哪里,或者在表達對陽光的渴望。她的手指細長而粗糙,指甲下還殘留著泥土和獸皮的痕跡,訴說著長途跋涉的艱辛。
格雷蒂爾靠在墻邊,揉著惺忪的睡眼,他昨夜守了大半宿,此刻咧嘴笑道:“哈!小野人醒了!看來我的修士秘方真管用!姐夫,你看她這眼神,像只剛從雪洞里鉆出來的小狐貍,警惕得很!”他走過來,端起那碗燕麥粥,遞給李漓,“喂她喝吧,別讓她餓壞了身子。粥里加了藍莓,是我從峽灣邊摘的,新鮮著呢!”
李漓接過碗,用勺子舀了一口,吹涼后送到少女嘴邊。少女猶豫片刻,嗅了嗅那甜香,最終張嘴吞下,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粥的溫暖順著喉嚨滑下,像一股暖流融化了她體內的寒冰。她又低聲喃喃:“阿嚕哩路…咕嚕嘰里…烏盧盧……”這次聲音稍稍有力,似乎在回應粥的美味,或者表達某種滿足的情緒。她的目光在李漓臉上停留片刻,帶著一絲好奇和信任的萌芽。
蓓赫納茲推門進來,手里拿著一條干凈的羊毛披肩,此刻看起來精神奕奕,卻帶著慣有的冷峻:“醒了?看來沒死成。艾賽德,你的仁慈又救了一條命,不過這小丫頭可別給我們惹麻煩。她的族人把她當瘟神,我們可不想被卷進去。而且,她是個野人,未必懂得感恩。”她走上前,將披肩披在少女肩上,少女下意識地縮了縮,但很快放松下來,又低聲說了句“烏盧盧”,眼神中多了幾分感激,仿佛這披肩的溫暖讓她想起了遙遠的故鄉。
阿涅賽和托戈拉也聞訊趕來,阿涅賽興致勃勃地蹲在床邊,手里拿著一個昨天畫的一幅作品——一個斯克雷林少女拎著一袋燕麥落在地上,族人們紛紛躲避,諾斯人對此視而不見,一切被描繪得栩栩如生。
阿涅賽笑著說道:“這丫頭命硬!昨晚我還以為她挺不過去呢。問問她叫什么名字?從哪兒來?”
托戈拉則沉默地站在門口,手握長矛,目光警惕地掃視著窗外,仿佛擔心她的族人會追來,但眼中也閃過一絲柔軟。
李漓試著問少女:“你叫什么名字?從哪里來?為什么你的族人那樣對你?”他用簡單的手勢比劃,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然后模仿吐唾沫和扔石頭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