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漓無奈地搖搖頭,用手輕輕拍了拍烏盧盧的手,安撫道:“烏盧盧,別擔心。”他指著遠處港灣里停泊著的奧丁之怒號,輕聲說道,“我們要離開這里了,而你,也該回到你自己來的地方去了。”他的手勢溫柔,像在哄一個迷路的孩子。
烏盧盧順著李漓的手看向遠處的奧丁之怒號,那艘長船如巨獸般靜靜趴伏在水面,桅桿高聳入云。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不再說話——雖然她說的也沒人聽得懂。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黯然,轉身慢慢走回木屋,背影在極晝的光芒下拉得長長,像一縷即將消散的煙。
一個小時后,李漓和格雷蒂爾從鎮上回來,臉上帶著幾分輕松。鎮上的諾斯人給他們送了不少禮物:一袋風干的海豹肉、一筐魚干和幾張上好的海豹皮。
“你的小野人走了。”蓓赫納茲對著李漓說道,她靠在木屋門邊,手中把玩著一根刻有精美花紋的海象牙制成的短刃。那短刃刀身光滑如玉,柄上雕著螺旋紋和星點圖案,透著斯克雷林人的古老工藝,“她留下的,她比劃來比劃去,我覺得她是想把這個交給你,大概想做個紀念吧。看起來挺鋒利的,要是配上一個刀鞘還能當護身符。”
李漓接過海象牙制作的精美短刃,輕松地點點頭,轉動著刀身,在陽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她的病好了,確實該回去了。大概她的病好了,她的族人就會接納她。收拾一下吧,明天我們也該出發了。”他將短刃別在腰間,心中涌起一絲莫名的惆悵,卻很快被冒險的興奮取代。
“我都分不清什么是今天,什么是明天,太陽不停地在頭頂繞圈。太陽落下就兩個多小時,又出來了,幾乎沒有完全天黑的時候,讓我怎么睡也睡不好。”赫利苦笑著抱怨道,她一邊卷著羊毛毯,一邊揉著眼睛,臉上滿是疲憊的胡茬,“不如,我們趕緊走吧,去一個時間正常點的地方。文蘭的森林里,至少有樹蔭能遮擋這該死的永晝!”
“沒有黑夜不好嗎?”蓓赫納茲笑了,她抖開一捆粗布,眼中閃著調侃的光芒,“我倒是挺喜歡這樣的。白天長長,夜晚短短,像永不落幕的盛宴。想想那些亞歐各地的騎士們,還在黑暗中摸索呢,我們卻能一直看到極光舞動,多詩意!”
托戈拉開始收拾木屋里的行李,她動作利落,將鐵器和食物分類捆綁,指著和烏盧盧交易所得的那袋海象牙,低沉道:“主人,如果你喜歡象牙,可以嘗試去非洲。象牙比海象牙更便于雕刻,那里的象群如山岳般龐大,一根象牙能雕出整套飾品。”她的聲音帶著異域的口音,眼中閃過對遙遠故土的回憶。
阿涅賽還在畫畫,她坐在窗邊,炭筆在羊皮紙上飛舞。李漓走上前去,只見阿涅賽正在畫:烏盧盧離開的場景,一個孤單的身影,腰間掛著一把來自中東的短劍,背著一麻袋燕麥,在一片綠草地上走向遠處的雪原,還側過頭來回望。那身影瘦小卻堅韌,背景是茫茫冰川和舞動的極光,畫風細膩而詩意。李漓平靜地看著那幅畫,沒有說什么,只是輕輕拍了拍阿涅賽的肩膀,心中涌起一絲對烏盧盧的掛念。
太陽在頭頂又轉了大半圈,李漓等人離開了木屋,走向碼頭。峽灣的風越來越勁,浪花拍打著木樁,發出低沉的咆哮。哈爾弗丹帶著一群諾斯人也趕來歡送,他們手持酒杯和長矛,臉上洋溢著北地人的豪邁笑容。孩子們在草地上追逐,婦女們揮著手帕,空氣中彌漫著烤魚和麥酒的香氣。
船員們早已登船,蓓赫納茲、赫利、阿涅賽、托戈拉也早早上了船,在甲板上整理行李,赫利還試著拉了拉帆繩,大聲喊道:“這風真帶勁!文蘭,我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