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涅賽!”李漓低喝一聲,快步上前,蹲下身去,短劍劃破鯨筋的同時,也劃開了自己心中的緊繃。
鯨筋一斷,阿涅賽幾乎是跌進他懷里的。她的身體瑟縮而僵硬,整個人仿佛一只在北風中凍僵的小鳥,眼淚順著臉頰滾落,滴在他肩頭,溫熱得令人心碎。“艾賽德……他們抓我……”阿涅賽的聲音哽咽,語句斷續,“但沒……沒傷害我……只是一直綁著……他們的酋長,還有個老女巫……他們圍著我……說話……我聽不懂……但我能感覺出來……他們……他們想讓我給酋長生孩子……”她語速越來越快,音調也漸漸崩裂,“但是他們還沒得逞……真的!艾賽德,你要相信我……我一直撐著……”
阿涅賽說到一半,聲音已徹底哽住,整個人撲在李漓懷里放聲痛哭,仿佛方才的堅強全都是為了撐到這一刻。
李漓摟緊她,喉嚨緊縮,胸口起伏不定,聲音沙啞:“我信你。我來了……你安全了。這一切……都結束了。”他說著,把自己的斗篷披到她肩頭,遮住那身滿是恥辱與泥灰的殘破衣物。
李漓輕輕扶起阿涅賽,眼神望向帳內另一側。那兒蜷縮著的另一名女子,膚色偏褐,臉頰高而棱角分明,長發被編成復雜的繩結。她顯然也被捆綁許久,肌肉因僵直而輕微顫抖,眼神中滿是驚懼與戒備。她的目光在眾人間流轉,最后定格在一個熟悉的身影上——烏盧盧。
兩人對視數秒,那陌生女子先是皺眉,隨即眼睛微張,仿佛終于在這些陌生人中找到一絲熟悉的類似種族氣息。
烏盧盧立刻上前,輕聲試探道:“嘰里咕嚕,咕嚕嚕古……”那是她的語言,語調帶著濃烈的鼻音與彈舌音。
原住民女子頓時眼睛一亮,急切回應:“德訥蘇里奈……烏魯烏魯……凱阿瑟!”她的語速略快,顯然情緒激動。
兩人隨即展開一番急促的對話,夾雜著肢體比劃與低聲嗚咽,如兩只重逢的雪狐,彼此辨認著血緣與命運的氣息。
“她是你的同族嗎?”李漓回頭問烏盧盧。
烏盧盧回頭對李漓說道:“她……不族人,不圖勒。她……森林……德訥人……名字凱阿瑟。抓來……很多天……我能懂……她……和我們走。”一邊用手比劃著。
李漓點頭,目光沉著如鐵:“把她也帶走。”
烏盧盧立刻上前解開凱阿瑟的鯨筋,手指因憤怒與寒冷而微微顫抖。凱阿瑟的關節發出輕微的咔噠聲,一只腳已腫脹瘀青,似曾被粗暴扭傷。但她只是咬牙,倔強地站起,臉上帶著一種北地叢林才有的沉默堅韌,那種仿佛能在寒風與孤獨中開花的古老意志。
李漓背起阿涅賽,步伐沉穩地走出帳篷,腳步一深一淺,仿佛踏碎那片混亂幽暗的夢魘。烏盧盧扶著凱阿瑟緊隨其后,帳篷簾子在他們背后落下,如墓門緩緩合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