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一座殘破的拜火神廟依舊佇立。幾名年老的信徒身披羊毛斗篷,低聲在門前咒語般地念誦,語氣中滿是壓抑的憤懣:“那些天方寺的伊瑪目……他們要熄滅圣火,要抹去我們祖先的記憶。”
而就在街對面,高聳的新建清真寺宣禮塔投下肅穆陰影,幾名十二伊瑪目派的教士正站在門前宣講真主的慈愛與寬容。他們眼神溫和,卻在李騰與商隊經過時,不動聲色地多看了幾眼,目光中摻雜著審慎與懷疑。在這座信仰更迭、舊神衰退、貨幣流通的城中,李騰帶著他的布匹、香料與鐵器,悄然嵌入其間——像一粒雪落在尚未融化的土地上,既寒冷,又現實。
觀音奴與李沾并肩而行,在寒風中無聲前行。兩人對視一眼,眼神平靜如水,漠然中卻帶著一種早已習慣的默契——無需言語,也不期待回應。李沾則身穿一襲灰袍,背著沉甸甸的包裹,面色淡然,眼神警惕地掃過城墻上的衛兵與來往的騎士。他的眉頭輕輕一蹙,卻終究未作聲,也未多看一眼。神色如風霜磨礪過的石,不怒不喜,心事深藏。
觀音奴和李沾踏入阿莫勒城內,腳步輕緩而有節奏,今日亦如往昔,寡言無聲。觀音奴裹著深色披風,步履穩健,長裙的下擺已沾滿泥濘的雪水,在每一步之間悄然拂過石板。她偶爾微微扶著腰——身子尚未完全恢復,卻沒有絲毫遲滯。他們穿行在阿莫勒蜿蜒逼仄的街巷中,街道兩側是半掩的鋪戶與低矮的土屋。漁民弓著腰扛著魚簍從他們身側走過,水漬一路滴落。幾位本地婦人正在井邊汲水,邊打水邊竊竊私語,目光在陌生人身上打量片刻,又迅速移開。偶爾有騎兵策馬掠過,馬蹄濺起地上的雪泥,一股寒風裹挾著鐵蹄與皮革的味道,擦過他們的臉頰。
一路走來,在這將近一年的時間里,兩人始終保持著一段恰到好處的距離,既非陌生,也非親近。沒有對話,也沒有刻意的回避,只是在無聲中各守其界,仿佛命運早已將他們的關系界定在某條細不可察卻不可逾越的警戒線兩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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