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酋長,你來了。”一位白發長老抬起頭,聲音低沉如風吹冰湖,“比達班已經傳了我們的意思。”
李漓點頭,盤膝坐下,將五枚金幣輕輕攤在獸皮上,金光在一圈皺紋與煙影之間跳動:“我理解你們的擔憂。但定居,不是褻瀆祖靈,而是延續族群。我們有牛群,有鐵,有燃料和糧食。只要留下,我們能耕種、鑄鐵、造屋……讓孩子不再餓死在雪中。”
李漓堆著笑臉,指著那幾枚金幣,聲音愈發堅定:“這些,是財富。它們可以換來馬、鹽、刀、船……甚至一個城鎮。也許也能換來部落的明天。”
長老們沉默,目光在金光與火光間游移。終于,一位老者伸手,捻起一枚金幣,在指尖摩挲,片刻后放回。
“亮是亮,沉也是沉。”他緩緩道,“可它不能充饑,不能保暖,不能召喚夢境里祖先的臉龐。”
另一個長老開口,語氣如斑駁樹皮般干裂:“你帶來了鐵,我們承認它強大。但銅,是我們與祖先的聲音,是每一次誕生與死亡中都要點燃的顏色。春天到了,部族必須南遷,去祖靈指定的銅山,鑄器、鑄飾、鑄魂。”
又一位老者目光如霜:“你說留下是未來。可不遷徙、不采銅,是違背節律與誓言——我們怕的不是鐵火,是背祖忘本。”
李漓張口欲辯,卻終究無言。他沒有再多說一句,只將那五枚金幣緩緩合攏于掌心,冰涼的觸感像一團被拒之門外的光——既無法照亮,也無處安放。金色不再熾熱,而是像冰湖上的殘陽,美得遙遠,亮得多余。李漓拾起金幣,低頭起身,一言不發地走出火堆的光圈。此刻他忽然明白了:這片大地不缺太陽,他們早已有自己的光明——而他手中的,只是另一個圓滑、卻沒有祖靈故事的太陽。
這時,一只溫熱的手悄然握住了李漓冰涼的掌心。比達班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旁,眼神溫柔而寧靜,如同初春湖面初融的波光。比達班輕聲說道:“給他們時間吧。鐵火太新,金光太遠……但夢,是會慢慢變形的。你若在他們的夢中停得夠久,總有一天,他們會夢見火,也會夢見你。”比達班頓了頓,目光輕柔中帶著一絲調侃的清醒:“另外,說到‘錢’……這里沒有錢,就算一定要有,金子不是這里的錢,銅才是。”
話音未落,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劃破營地的靜謐。晨光下,一名中年戰士如箭般奔來,踏著泥濘與草地,濺起飛雪與碎葉。
比達班立刻迎上前,眉頭微蹙:“洛洛福,怎么了?你這神情像是撞見了熊。”
“確實撞見了比熊還兇的家伙。”洛洛福喘著粗氣,眼神警惕且不安:“那個你放走的易洛魁女人——她帶著四五十來個人回來了!就在北邊森林與草原的交界處,一動不動地站著。”
“還敢跑回來?”比達班微微一怔,“她想干什么?”
“不清楚,他們背著一些沉重的袋子,”洛洛福搖頭,咽下口水,“而且,她用手勢表達,不是來打仗的,看上去……像是想找酋長。”
李漓沉默片刻,目光漸沉,語氣卻平靜而堅定:“走,去看看。”說罷,李漓握緊比達班的手,步履不急不緩,卻踏得沉穩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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