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平王府坐落在洛陽城的銅駝街西側,距離皇宮閶闔門僅有不到兩百步的距離。
雖然王府占地面積并不算大,也是與安樂公府相仿的四進院落,但一個是在城外,一個是在寸土寸金的洛陽城中,這兩者價值就有天壤之別。
劉羨隨著歧盛駕馬趕到始平王府的時候,正好撞見朝中百官上朝,數百輛車駕停在閶闔門前面,一直排了近百丈,可謂蔚為壯觀。
不過劉羨發現了非常有趣的一幕,雖然官僚排隊的隊伍很長,但是卻沒人敢停在始平王府門口,而是刻意空出一段來,也不知是何緣由。
他向歧盛提出疑惑后,歧盛甚是得意,他解釋道:“世子不知,陛下生有多名皇子,活下來的也有九位。人一多,哪怕是手足至親,也都有了區分。”
“故而皇子分為兩派,太子與南陽王年紀已長,又都是先皇后嫡子,他們自成一派,稱為嫡派。而剩下的七名皇子,年紀相近,地位相仿,以后都是國家強藩,則又是一派,稱為藩派。”
“在藩派皇子之中,我們殿下年紀最長,威望最高,又受胞弟們親近,自然也被陛下另眼相待,去年,殿下已經擔任屯騎校尉,領三千禁軍,很得人心。而大臣們在銅駝街前讓路,這是在討好殿下呢!”
“是這樣嗎?”劉羨又問道,“那既然殿下已經出仕,又為何還需要伴讀呢?”
歧盛說:“皇子又不比我們凡人,我們讀書是為了仕途名利,殿下讀書則為了修身治國,這是一輩子的事情。也正是如此,才可見陛下對諸位皇子的重視啊!”
劉羨聞言,一笑了之。
抵達王府后,歧盛敲開門,隨后帶著劉羨入內。
出乎劉羨意料,始平王府的布置比他想象中要簡樸。既沒有什么鶯鶯燕燕的宮女,也沒有什么奢華侈麗的裝飾,首先映入眼簾的,竟然是數十名身穿鐵胄的甲士,他們挺立如松,目不斜視,可劉羨從他們眼前經過時,背后有一股涼意躥過脊髓,如同刀鋒貼著肌膚緩緩滑動。
劉羨想:“應該都是上過戰場的老兵。”
而再往里走,跨過樸素的正廳后,則是一座非常凌亂的庭院,里面堆放著各種各樣的刀槍弓矢,以及訓練用的草包假人,看得出來,這里經常有人活動,并不是什么擺設。
在這庭院后的一座小屋,便是始平王司馬瑋的書房了。劉羨剛一進門,便聽到有個人說:“噢,終于來了嗎?”
說這話的人當然是始平王司馬瑋。
一年多不見,他身材越發高大威武,一眼看上去,整個人銳氣十足,哪怕是身著便服,神情慵懶,其青春活力也如太陽般蓬勃四散,無法遮蓋。
這一路走來,雖然還未見面,劉羨對司馬瑋的印象就已大有改觀:
雖然不知道他具體的癖好,但至少不是一位貪圖享受的皇子。此刻聽始平王的語氣,也能感受到他的熱情,似乎發自內心地把自己當做等候已久的貴客。故而劉羨也立刻拜禮道:“見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