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阿符勒喝了一口米酒,打著嗝道:“當時差不多酉時了,太陽要落山,天色一片昏黃,我們一行三十人急著趕路食宿,就悶著頭往前走,結果前面的山林里突然跑下二十來人,手里拿著弩,先對著我們一頓亂射,我三叔當場就被射穿了臉,牙都蹦到我臉上了!”
“我們胡人雖然經常打架,可哪里見過這么多血,當時全都嚇傻了,完全不敢動彈,結果身后又來了十來人,也舉著弩,說話跟嚼了針似的,讓我們全都投降。”
聽著阿符勒這么活靈活現的形容,劉羨不禁問道:“你投降了?”
阿符勒兩眼一瞪,罵道:“傻子才投降!他殺了我三叔,眼都不眨一下,又怎么會留我們性命?無非是怕再來一輪箭,誤殺了馬罷了!”
喘了口氣后,他又接著敘述道:
“我想,翻羽是這群馬里最值錢的千里馬,只要我騎著馬奔走,他們肯定不敢放箭,就算放箭,也不一定射得中我。所以我不等他們反應,一個人騎了翻羽就往前駕。”
“哈哈,果然嚇了他們一大跳!他們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我穿過去了!最后只能在后面罵和追,但他們哪里跑得過我兄弟?而且我五歲騎馬,早就和馬渾然一體了,溜了他們幾個圈子,就逃出來啦!”
說到這,他顯得有些洋洋得意,但隨即神色又悲傷起來,夾了塊魚生,一面吃一面嘆:“可最后就我一個人逃出來了,昨天我回去找叔伯同伴,那里除了些許血跡,連尸體都沒找到。”
單論阿符勒說的話,其實非常荒誕不經,有土匪在京畿設伏殺人,簡直是在說皇帝治國無方。但三人光看阿符勒的神情,聽和他情感飽滿的描述,就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相信。
劉羨對他非常同情,問道:“那你還在這里干什么?是準備賣了這匹馬就回鄉嗎?可就算賣了錢,你又遇到匪寇怎么辦?還是我送你點盤纏,早點回鄉去吧!”
在他看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就只有這一種選擇。
不料阿符勒搖搖頭道:“不行。”
他用一種極為嚴肅的神情道:“我們部中一共有四百六十七人,如今一天之內,有三十四名族人不明不白地客死他鄉,甚至沒有尸骨,我怎么能心安理得的一個人回去?我該怎么面對我的父親,我剩下的族人?難道和他們說,我當了懦夫,一個人跑掉了嗎?”
這也沒什么丟人的,劉羨想。
但阿符勒顯然是另一個想法,他仰望著天空,一時間流下了熱淚。劉羨再次吃了一驚,方才他看這少年這么灑脫,還以為他是不會流淚的。但此時他流下淚來,并不顯得軟弱,而是顯得堅強,因為他的神情極為堅毅,他對劉羨斬釘截鐵地說:
“我要找回我族人的尸骨,我要為他們報仇!”
“不管背后是誰,我都要以牙還牙,以血還血!這是我的責任和負擔!”
胡人少年的話語擲地有聲,也悄然打動了劉羨,安樂公世子不禁捫心自問:
我是否也有同樣的責任和負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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