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家平日心知肚明,可這種事只在臺面下,大家就井水不犯河水,兩不相干。但再查下去,怕就遮不住,要端到臺面上來了。”
“我們士子別的可以不要,但體面不能不要,可您這么折騰,恐怕皇帝的體面也保不住了吧!”
確實是這個道理,石崇的神色一時變幻莫測,他雖然憤怒,但還沒有完全喪失理智。與損害家族的政治前途相比,自己眼下的損失確實不值一提。可一想到失去了綠珠,石崇不禁身體后仰,以手撫面,哀慟不已。
而石超還在一旁繼續敘述:“現在傅使君又去查了河橋,還有什么東西南北的那些關卡,可這幾天,他們壓根沒見過您的那些東西,這說明,人家要么沒過河橋,要么另有出路。”
“要是沒過河橋還好說,要是另有出路,就說明這伙人不簡單吶。”
聽到這句話,石崇頭上如同挨了一鞭,令他豁得起身,注視石超問道:“怎么說?”
石超道:“六叔,在洛陽召集一百來人,雖然人數不算多,但其實也不算少。”
“而能夠把計劃做得如此漂亮,不僅做得干凈利落,而且善后也天衣無縫,就說明里面有高人設計。”
“加上這些人里,還有一個馬術高手,能夠輕松駕馭黑龍駒;又有一個劍術高手,連趙黑都能取勝,這可能是一般的蟊賊嗎?一定大有來頭!”
“你是說……”
這也確實是石崇疑惑的地方。
黑龍駒性情暴躁,常人根本難以靠近,即便是善騎馬者,也非需要數日來熟悉習性不可,可竟然能被人當場馴服,簡直不可思議。
而更匪夷所思的是,趙黑劍術超群,在沔漢一代,莫說戰勝趙黑,平日就連能和他打個平手的都寥寥無幾,可這次竟被人一劍穿喉,且斬斷配劍,那人該有多么高的劍術!
加上背后謀劃運營的人,這伙人可說是人才濟濟了。他們干什么事成不了,怎么會甘愿冒這么大的風險,不惜得罪博陵公府,也要劫取綠珠與財貨呢?完全不合乎常理。
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這些人并不是單純的劫匪,他們背后還有別的任務。
果然,石超也和石崇得到了相同的結論,他低聲道:“六叔,你說,他們可不可能是三楊的人?”
“不得胡說!”石崇喝道,但露出的卻并不是訓斥的表情,“你有什么證據?這話傳出去,要是讓別人知道了,豈不是說我構陷大臣!”
“車騎將軍現在權傾天下,要什么有什么,哪里看得上我這點小財!”
“你現在給我閉嘴,出去繼續找傅使君,看看到底有什么消息!如果明天還查不到線索,我拿你們是問!”
說罷,石崇也不等石超反駁,就大喝著喊仆人過來,將兒子和侄子都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