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羨盯了阿符勒一會兒,好久才感慨道:“你小子還真有一番歪理,不過你有沒有想過,這天下還分封有那么多藩王,他們會不會先看著你打洛陽,你若打不下來還好,打下來了,他們就將群起而攻之?”
“還有這等事?”
阿符勒吃了一驚,顯然他對朝廷的大體政治沒什么概念,眼光也不算長遠,所以想了一會兒后,只能撓著頭遺憾道:
“算了,反正我已經下定決心了,找你拿了這份錢,我也就不摻和這件事了。”
“你有什么打算?”
“當然是北上咯!”阿符勒難得地露出了喪氣的表情,仰天嘆道,“我打算趁大帥他們西奔的時候,我領著族人去投奔左賢王,如果那里待不下去,就繼續往北,說不定就要去雁門以北,投奔鮮卑人了。”
雖然沒有明說,但劉羨聽得出來他言語中的遺憾:不管怎么辦,這件事后,家鄉上黨是待不下去了,他這一走也不知道要到何時,難免為此感到哀傷。
阿符勒將話題扯回來道:“消息就是這么個消息,我將這個消息賣給你,其實原因很簡單。我一想到我的這些同鄉族親啊,怕是遲早要成為朝廷的戰功,嗨,就渾身不自在,又聽說了你的消息。就想啊,這些人命啊,與其賣給別人,還不如賣給你呢!”
但劉羨聽到這句話,心中升起了一些寒意。
他還以為眼前的人是那個說要為族人報仇的少年,卻沒想到,在此時此刻,阿符勒竟能說出這么冰冷的言語,劉羨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你不再勸勸他們么?”
不料阿符勒輕易看穿了他的心思,他站起身,先是看著窗外的楊柳,徐徐道:“劉懷沖,我知道你在心里罵我冷血。但天地如此寬廣,就注定了我們要有所舍棄。”
隨即他又看回劉羨,以眼神對視道:“我們首先只能對自己負責,其次再對身邊的親人負責,如果能力大一些,就是為我們的朋友或者部下負責。沒有人能為所有人負責,相反,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在我的職責內,我會盡力做到最好,但在我職責之外,這就要看天意了,不可強求,該舍棄的就要舍棄。”
劉羨知道阿符勒說得是對的,但他又難以認可,如此干脆利落地放棄自己重要的事物,到底會鑄就一個什么樣的人生呢?
他這時重新審視阿符勒,發現冷酷與多情如此奇妙又完美地融合在他身上,最終形成了一股難以形容無法捉摸的領袖氣質。這與劉羨的沉靜完全不同,劉羨看著他,終于察覺了一個事實:
他與這個羯人并非同路,而且恰恰相反,說不定,這個人會是自己一生中最難對付的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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