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索綝微微頷首,分析說:“只是眼下國家財政困難,危機又暫時過去,怕是一時還派不出援兵來。明年!明年秋天,朝廷解決了其余各州的雜務,應該就會再派出援兵來!這一次,他們一定會派出一個重量級的人物坐鎮,不再有其余人掣肘了。”
“會是誰呢?”
“不是上谷郡公,就是寧朔將軍!”
索綝斷然道:“只要朝廷下定決心,后勤補給到位,讓前方將士竭盡所能,沒有后顧之憂,我敢斷言,別看現在齊萬年成了氣候,只要兩到三年,我等定然能夠翦除巨寇,還關中一個朗朗乾坤!”
說到這里,他又想到自己戰死的兄長,忍不住流淚哽咽道:
“如此一來,也才能撫慰戰死的英靈……”
他聲情真切,在場眾人無不從中感受到一股殷殷報國之意,繼而對他刮目相看。
只是宇文遜昵延卻感到不解,他知道劉弘,卻從未聽說過孟觀的名聲,繼而問道:“諸位能夠在這里力克數倍之敵,不該是貴國的功臣嗎?貴國又何必要另派他將呢?若是將關中諸部交給諸位率領,想必剿滅叛賊,應該也不是難事吧。”
此言一出,場上眾人頓時啞然。話說回來,這一戰的功臣,索靖、李含、劉羨三人,此前都得罪過梁王司馬肜,在朝中也沒有什么靠山,即使立下功勞,也是絕不可能為人所提拔的。但這怎么能與外人道呢?
還是劉羨說道:“齊萬年實乃一代雄杰,起兵時不過區區之眾,如今虎踞關右,縱橫四州,眼下不過是小挫而已,想要將其剿滅,并非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宇文兄如此夸贊我等,實在是擔當不起。”
這倒并非是自謙,正如此前所言,在經過了這一年來的戰事洗禮后,劉羨越來越深刻地認識到,對于常人來說,戰爭是多么大的災難。即使獲得了勝利,死去的人也不會復生。更別說現在距離勝利仍然很遠,還不知道要犧牲多少人。一想到這里,劉羨就更加能夠體會陸氏對于戰爭的審慎態度,年輕時自己和石超隨意談笑戰爭,真是一種年輕人的無知者無畏。
他不再談論這些,而是轉移話題,談論起宇文遜昵延的未來計劃,說道:“今日的勝利也離不開宇文兄的支援,請宇文兄稍住幾日,我寫一封露板,上報給征西軍司。到時你去見梁王殿下,梁王殿下定有重謝。”
“不了。”遜昵延很快回拒道,“過兩日,我就領軍隊開拔,返回朔方向單于復命,還是不去長安了。”
“哦?宇文兄走得這么急?”劉羨有些詫異,在他看來,鮮卑人愿意南下出援,已經是仁至義盡,按理來說,接下來就是索要報酬的時刻,遜昵延這意思,莫非是不打算要了么?
遜昵延答道:“我南下不過是受命解圍,如今已經功成,自然也沒有必要再盤旋。”
“那報酬呢?”
“攻克臨晉時,我抓了六千多俘虜作為奴隸,還有一些城中的金銀作為戰利品,這些就足夠了。我雖是拓跋部的女婿,但也是宇文部的首領,若是私下去見了梁王殿下,難免受到大單于的猜忌。如此,還是不見比較好。”
劉羨這才恍然。看來,這次南下是拓跋祿官對于宇文遜昵延的一個試探,看他能不能把握分寸,既要盡心用事,又要識得大體,主動避嫌。只有這樣,宇文遜昵延才能在拓跋鮮卑中站穩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