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永康二年(301年)二月下旬,常山王司馬乂與常山內史劉羨率常山軍抵達鄴城。
此時的反趙形勢,可謂是如火如荼,一片大好。
在潼關以西,黃河以北的廣大土地上,響應檄文的義軍已經連成一片。以常山國與鄴城征北軍司為中心,中山王司馬緝、太原內史劉暾、冀州刺史李毅、魏郡太守牽秀、頓丘太守鄭琰、陽平太守和演、廣平太守何綏等人紛紛響應,聲勢甚為駭人,直接將朝廷的影響力阻隔在了汲郡一帶。
這使得新登基的趙王直接與河北各郡國失聯。
而隨著常山軍以迅雷之勢攻破房子,占據趙國。其余至國的藩王或治理地方的內史,皆為之膽寒。他們接連向司馬穎與司馬乂發出信件,表明支持討趙。這些藩國雖沒有多少兵力,短時間內無法派出軍隊援助,但也能援助了大量的糧秣工匠。以河北囤積數十年之富,足可令義軍后勤無憂。
趙王惟一能夠指望的,就是在幽州都督邊疆軍事的寧朔將軍王浚。可王浚剛剛上任,屬下多半是劉弘的舊部,這使得他也小心翼翼,不敢正面招惹義軍。只是在寧朔軍司內召開軍議,勒令幽州各部兵馬,皆不得妄動,形成了事實上的中立。
而在河南,作為義旗首倡之地,熱情更是驚人。與河北不同的是,河南的官僚往往還未有反應,底下的將士便已自發行動。兗州、豫州作為征東軍司都督之地,自不必說,可連青州、徐州,乃至揚州、荊州,都有大量的將士自發前來參與討趙。
此前河北眾人還以為,齊王號召三十萬眾的言語有所夸張,可河南的種種跡象表明,這確實是一種事實。
而以如此兵勢,南北夾攻洛陽,義軍的聲勢已經超過了當年漢季時期的諸侯討董。
反觀趙王一方,孫秀在狼狽殺死司馬允后,再讓司馬倫上位,頗有些趕鴨子上架的意思。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既然已經走上了這條路,此時也由不得他們反悔了。
面對南北出現的叛軍,他們大肆封侯,穩定京畿秩序。其濫封之多,達到了朝堂上無人不侯的地步。以致于這些新晉的侯爺們,湊不齊頭冠上象征地位的貂尾,竟只能用狗尾來湊數。
而在義軍即將壓境的情況下,孫秀極力拉攏河間王司馬颙。畢竟他坐鎮長安,麾下的兵馬雖不過七八萬,但多是能征善戰之士。孫秀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得到征西軍司的支持,這樣即使在長安遇挫,大不了他也復刻董卓,封鎖潼關,坐守關西。
但總體來說,即使得到了司馬颙的支持,以二十萬對五十萬,孫秀還是處于兵力的絕對劣勢。
因此,義軍一方多極為樂觀。很難想象,聯軍到底該犯下何等的失誤,才能走向失敗。哪怕是最悲觀的角度,也無非是重走討董的老路。到時大家割據一方,占地為王,也逍遙自在。但司馬颙在關中也才一年多時間,根基不深,在軍中又無威望,哪里比得上當年廢立皇帝的董卓呢?
劉羨與司馬乂一行人,還未開進鄴城,僅僅一路走來,就可以感受到這種萬物競發、勃勃生機的境界了。
趙國的南面是廣平郡,劉羨等人穿過襄國、邯鄲等城市時,四處都可以看見勤王討逆的旗幟。明明是春耕農忙時間,走在平原上,不時能看見許多游俠騎士,他們高呼著報國殺賊的口號,在田野間操練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