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延見狀,立馬搶身躍起,哐當拔出腰間斬首刀:“你大膽!”
張賓不慍不火,補充一句:“軍帳之前,主帥既不發令,屬下卻越俎代庖,亦不存嚴。”
這人真是好膽色!劉羨不禁對他多了幾分欣賞,淡淡一笑,起身道:“先生用恐嚇士卒的法子來求見我,亦不甚穩妥吧!請坐!我這里簡陋,只有一點茶水款待,先生可以飲否?”
說罷,他端起自己昨夜喝了一半剩下的茶水,端給張賓。張賓伸手接過,嘆了口氣道:
“可惜,可惜。”
“府君身為征西名將,漢皇后裔,接連苦戰,剿滅叛軍,聲名赫赫,為國家立下多少功勞?如今卻還遭人猜忌,被迫遠離戰事,在這里整頓新卒,真不知何時有龍飛之日啊!”
這幾句話其實說到了劉羨的痛處,但他表面不動聲色,回說道:“我并不圖什么功名利祿,只想為國家百姓做點事情罷了,你說的那些,我并不在乎。”
張賓端起碗,也不嫌是隔夜的剩水,一飲而盡。又嘆了口氣道:“我可惜的,也是天下的蒼生啊!天下大亂在即,要白白增加多少苦楚,才能重回安寧呢?”
如此說罷,劉羨對其大為改觀。
張賓衣衫破舊,但整體卻打理得干凈清爽,一路走來,手臉上不見有絲毫風塵,可見是個愛干凈的人。可他侃侃而談間,飲下隔夜的剩水,竟然面不改色,看不出絲毫被侮辱的動搖來。可見他心中有大抱負,大野心,已經超過了個人的喜好。
劉羨認識的人里,只有祖逖能做到類似的事情。而且他也很快醒悟,這個人要來投奔自己,恐怕絕不是為了所謂匡扶社稷來的。
但既然是個難得一見的人才,聽一聽他的意見也無妨。
這么想著,劉羨微微一笑,拉著張賓到坐席上,徐徐道:“先生既然有此苦心,定然有所指教,我愿洗耳恭聽。”
張賓看了一眼周圍的甲士,說道:“我有大事要說予府君,凡人恐怕不能旁聽。”
劉羨當即揮手,只留下諸葛延與李盛在帳內,道:“這二位是我的心腹,有什么大事,不必瞞過他們。”
張賓看了一眼兩人,右手微微摩挲劍柄,沉思片刻后,終于說道:“府君,司馬氏人心漸漸喪盡,天下已然大亂,堪比當年漢季討董,正是霸主創業之際,不知府君有無意乎?”
不出所料,果然是來勸自己造反的。劉羨抬眼看了張賓,并沒有接話,心想,眼下這個形勢,哪里有自己造反的余地?且看他如何分析形勢,若是荒誕不經,自己恐怕不能讓他活著離開。
而見劉羨沉默,張賓卻鎮定自若,繼續陳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