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齊王倡義誅賊,天下云集響應,志在勤王。可實際上,司馬氏失信天下良久,所能驅眾者,不過是利之一字而已。趙逆以利御眾,生殺妖后,與今日諸王討逆,本無二質。”
“因此,無論是何人主政京畿,恐怕都不能令士人心服。畢竟眾士所求,其高如山,不可攀附,其深如海,不可填塞。一旦不能滿足,此后之事,也定然是軍鎮率亂,政變迭起。依在下看來,五到六年之內,晉室就會有瓦解之危。”
“可災禍也有盡頭,大亂之后便有大治!到晉室毀禍亡國,得到失信應有之下場后,這場災難也就會停止。換言之,也就是天下豪杰并起,逐鹿中原的時候了!”
這些見解倒是與劉羨不謀而合,甚至闡述得比劉羨想得要更加詳細。因此,聽到這時,劉羨已經確定,眼前的這位張賓,確實是世間少有的頂尖謀士。
張賓繼續道:“我在中丘時,見府君麾下嚴明,約束軍紀,拒不擾民,真是難得的王者之師。您貴為昭烈帝后裔,負有民望,又有文武之才,實是終結亂世的一流人選。雖然現在還不是起事的良機,但為了天下蒼生著想,卻到了不得不考慮的地步了!”
劉羨見狀,不禁問道:“先生有何策教我?”
見劉羨終于上鉤,張賓捻須一笑,朝劉羨伸出三根手指,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只有十個字可以送給府君。”
“十個字,哪十個字?”
張賓悠悠道:“蓄私兵,遠朝政,緩圖外放。”
“現在天下只是初亂,還不到逐鹿天下的時候。但這種亂事也足以害人性命,因此,應在亂局中設法自保,而最好的自保手段就是蓄私兵。以府君您現在的地位和威望,雖不能驟成大業,但做到私兵自保,還是綽綽有余的。”
“又正如在下所說,接下來的數年內,無論是誰主政中央,都無法得到天下士子支持,甚至將殃及池魚,清算黨羽。因此,府君絕不能做哪位殿下的家臣,而要遠離朝政,哪怕和一些人脫不開干系,也不要在乎。因為您有私兵,卻保持中立,如此一來,就沒有人會主動招惹您,反而要設法拉攏您。”
“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外放了。只有外放,才能開創鴻業,這是聰明人都知道的道理。但府君絕不能心急。如果沒有足夠的根基,外放到地方,反而斗不過那些地頭蛇。因此,您要在中央建立聲望,越是朝廷下達的詔令,您越要不折不扣地完成。”
“如此一來,才顯得您大公無私。也能更好地蓄養私兵,在朝政中保持中立。等到朝政崩壞,達到不可挽回的時候,才是您應該追求外放的日子。到那時,您威名聲揚全國,又有一支足以鎮壓地方的私兵,以堂堂之師出鎮地方,創業必勢如破竹,一發不可收拾啊!”
“想要成就大業,這就是我要送給府君的十個字。”
張賓說罷,劉羨品味良久,只覺得對方字字珠璣,又有一種撥開云霧見青天的醒悟感。他霍然起身,對張賓行禮道:“先生實乃大才,方才無禮,切望先生莫要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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