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門“砰”地關上,骨咄祿一把扯下頭巾,狠狠砸在鋪著羊皮的案幾上。
他背對著剛進門的幾個心腹大臣,低聲喝道:“剛剛得到消息,北疆蠻子再次南侵。”
緊接著,他猛地轉過身,臉色鐵青,眼底的震怒幾乎要溢出來。
“這次不是小股劫掠,他們的騎兵很多,亟墨之地又一次被他們攻破了。”
“甚至北疆蠻子的前鋒已經到了克爾平,正向我喀什噶兒殺來。”
負責軍政的回鶻大臣阿跌熟泥,臉色同樣變得震驚駭然。
不由得回想起這些年中,與北疆軍爆發的戰爭。
東喀喇汗國軍隊作為西遼王廷的仆從軍,面對北疆軍的時候卻從來沒有勝過。
反而接連損兵折將,甚至在去年還被打到了亟墨城,逼的東喀喇汗國交出了三名公主和親,北疆蠻子才帶著劫掠的人丁財物退兵。
老汗王為此被氣死了。
沒想到,北疆蠻子今年又來了
“北疆蠻子接受了我們的公主和親,本應該與我喀喇汗國和睦相處,竟然撕破臉皮,再次南侵。”
“蠻夷之輩,果然沒有絲毫信義可講,簡直不知廉恥。”阿跌熟泥臉色漲紅,憤怒的罵道。
去年,正是他作為使者,親手將三位公主送到北疆軍大營,以為用和親的絲線能系住和平,可如今北疆軍鐵蹄再次殺來。
他這個送親使,簡直成了東喀喇汗國的恥辱。
另一名回鶻將領契苾毗伽同樣是臉色憤慨,大聲喝道:“汗王,末將愿率軍迎擊,去年的賬還沒跟他們算清楚呢。”
骨咄祿剛要開口,卻見禁衛軍統領再次推門而入。
“汗王。”
統領的聲音比剛才更低沉,帶著一種不祥的滯澀:“剛剛得到消息,克爾平已經被攻破了。”
“北疆蠻子還命人送來了一封書信。”
“什么”
骨咄祿猛地站起,臉色驟變,瞳孔收縮,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不可能!”
骨咄祿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克爾平是喀什噶爾北面的門戶,城墻雖不算高,卻扼守著天山南麓的要道,怎么可能這么快就破了
兩個月前,他還親自去克爾平巡查過,那里的守將曾拍著胸脯保證,就算北疆軍來犯,至少能撐上半月。
怎么可能如此迅速的被攻破
旁邊的心腹們同樣臉色巨變,已然意識到了形勢的危急。
“越過了克爾平就只剩下了汗諾依,若是汗諾依也失守,北疆蠻子的兵鋒將直達我喀什噶兒啊!”阿跌熟泥震駭說道。
簡而言之,攻破了克爾平之后,擋在北疆軍面前的就只剩下了汗諾依這一道屏障了。
沒辦法,南疆地廣人稀,兩座城鎮之間相距幾百里甚至是上千里。
消息傳遞速度很慢,就像是克爾平,都被攻破了,王廷才收到消息。
不過,最重要的是北疆軍火炮的攻勢太過于兇猛,別說是半個月了,克爾平就連一天時間都沒守住。
另一名將領也嚷嚷著要親自率軍北上,痛擊北疆軍。
雖然豪氣沖天,但骨咄祿卻完全沒有放心上,反而是迫不及待的從禁衛軍統領手中接過了一張羊皮紙封,上面沾著暗紅的污漬,不知是血還是泥。
展開信紙,上面的字跡張揚跋扈,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傲慢。
“近日,小婿聽聞老汗王故去,悲慟欲絕;今又聞岳父榮登汗位,喜不自勝,特率十萬北疆銳騎,前來喀什噶爾祝賀。”
“另,煩請岳父大人備足二十萬石糧草,充作我軍軍資;再擇一萬名適齡女子,需是身家清白、能生養的,也好慰藉兒郎們的思鄉之苦。”
“望岳父大人半月內備齊,命人押送至克爾平交割。”
“若逾期不至,小婿便只好率部親至喀什噶爾,與岳父大人燈下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