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款“北疆第五鎮都統李驁。”
也就是說,二虎還不是北疆最厲害的,比他更打的至少還有四個。
若是全都一起來,東喀喇汗國豈不是要亡國了
這更是明晃晃的威脅。
看著這封用回鶻文寫的書信,骨咄祿被氣得臉色漲紅,差點沒噴出血來。
但也眼前發黑,踉蹌著后退,被身后的侍衛扶住才沒摔倒。
阿跌熟泥搶過信紙,看清內容后,氣得渾身發抖:“無恥!簡直無恥至極!”
“帶著十萬鐵騎來祝賀哪有這般不知禮節者分明是把我們喀喇汗國當成了砧板上的肉。”
契苾毗伽也同樣是臉色憤慨:“十萬鐵騎絕不可能!”
“還敢要二十萬石糧、一萬個女人他怎么不去搶!”
話剛出口,他就愣住了——北疆軍分明就是在搶,還搶得如此理直氣壯。
骨咄祿坐在椅子上發出粗重的喘息聲。
李驁的書信,哪里是祝賀,分明是最后通牒。
口口聲聲自稱小婿,但卻沒有一點兒對自己這個老丈人的尊重。
而且還獅子大張口,索要二十萬石糧食和一萬個女人。
簡直是把刀架在了他這個新汗王的脖子上。
“小婿……”骨咄祿喃喃念著這兩個字,感受到的只有滿滿的嘲諷。
自己初登汗位,威望雖然足夠了,但還有幾個不安分的兄弟,都在盯著汗王的位置呢。
若是派遣大軍出征北疆軍,打贏了自然最好,能夠徹底奠定自己的無上威望。
可若是戰敗了,那些人恐怕就會像是惡狼一樣撲上來撕咬。
考慮了良久之后,骨咄祿慢慢轉過頭去看向了阿跌熟泥,沉聲說道:“阿跌,去和本汗的‘好女婿’談談吧!”
說完這句話,骨咄祿就像是徹底失去了力氣似的,直接倚靠在了椅子上,死死咬著牙,滿臉的憤怒。
“汗王”
作為武將的契苾毗伽更是滿臉難以置信,話沒說完,便被骨咄祿抬手打斷。
繼而說道:“契苾,命你即刻率軍增援汗諾依,絕不能讓北疆蠻子南下一步。”
克爾平淪陷之后,汗諾依就成為了喀什噶兒北部的最后一道屏障。
所以務必要守住這個地方。
“傳令,烏什、阿圖、阿克圖等地駐軍,立刻前來增援喀什噶兒。”
骨咄祿的這道命令,本質是以守為攻。他放棄了主動出擊、收復克爾平的念頭,擺明了要以堅城為盾,耗盡北疆軍的銳氣。
從戰略上看,這是最穩妥的選擇。
東喀喇汗國剛換君主,內部暗流涌動,幾個兄弟正盯著他的汗位,根本經不起一場大敗。
守住喀什噶爾,就能保住根基,可代價是將克爾平的百姓丟給北疆軍,還要讓使者帶著屈辱去談判——這份憋屈,像塊燒紅的烙鐵,燙在他心上。
眾人散去后,書房里只剩下骨咄祿一人。
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夜風帶著喀什噶爾的麥香涌進來,混著汗庭城墻上巡邏士兵的甲葉聲,卻讓他感受不到絲毫的心安。
望著那輪月,忽然想起幼時讀過的中原史書,低聲喃喃道:“本汗今日之困境,與當年的天可汗是何等的相似啊。”
當年唐太宗剛登基,突厥鐵騎便兵臨渭水,逼得他不得不簽下盟約,送金帛、許互市,是何等的屈辱。
可短短三年,天可汗便派李靖橫掃草原,活捉頡利可汗,將突厥王庭踏為平地,又是何等的豪邁
“渭水之盟……”
骨咄祿抬手按在窗欞上,咬牙說道:“李驁今日要二十萬石糧、一萬名女子,明日便敢要我的汗位,可他忘了,天可汗能忍一時之辱,本汗亦能。”
此刻的隱忍,不是膽怯,是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