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內部的猜忌消弭,等北疆軍在堅城下耗盡鋒芒,等東喀喇汗國兵精糧足。
“今日送出去的,他日定要十倍、百倍討回。”
“喀喇汗國的汗王,不是待宰的羔羊。”
骨咄祿緊握著代表汗王身份的寶劍,堅定的模樣沉聲呢喃。
是在給自己打氣,也是在立志。
初登汗位的骨咄祿,也想要恢復祖先的榮耀,重建偉大的回紇汗國。
……
五日后,阿跌熟泥與前來增援的騎兵一起,快馬來到了汗諾依。
城外的塵土被馬蹄掀起,早已沒了往日的寧靜。
北疆軍雖未攻城,卻像一群貪婪的蝗蟲,將城郊的村寨洗劫一空。
煙火在村落的廢墟上裊裊升起,偶爾傳來幾聲凄厲的哭喊,很快又被馬蹄聲蓋過。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貴族們,此刻正扒著城垛急得跳腳。
他們不在乎賤民的死活,可那些被搶走的農夫、牧人,是他們地里的耕牛、羊群的看守,是源源不斷提供賦稅和女奴的源頭。
如今被北疆軍連根拔走,就像剜掉了他們的肉。
此時,城外的北疆軍士兵數量不多,沒能攔住喀什噶兒的援軍入城,但對方也沒敢盲目的對城外北疆軍發起進攻。
就怕是個陷阱。
騎兵大軍追擊一段路程之后,被北疆大軍四面合圍。
所以,當前的形勢就是以守代攻,力爭不戰而屈人之兵。
“契苾將軍,你在城內安排防務,本官再去會會那位‘駙馬’。”
說罷,阿跌熟泥僅僅是帶著幾名護衛,便走向了城外的北疆軍。
城外并非是北疆軍主力,只是在試探和監視汗諾依,順便劫掠城外村寨。
二虎的主力還留在克爾平,清掃當地的貴族、劫掠糧食和女人。
這是一項很細致的工作,短時間內是沒辦法向汗諾依發起進攻的。
就這樣,在北疆軍士兵的押送下,
阿跌熟泥來到了克爾平城外,遠遠的便望見了一片黑壓壓的軍營,像灰色的蘑菇在戈壁上蔓延開去。
緊接著又是一副熟悉的景象:赤色的戰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旗上的日月圖案透著肅殺之氣。
阿跌熟泥深吸一口氣將其無視,跟隨北疆士兵繼續向前走去。
經過了一番搜查,又得到了二虎的允許之后,阿跌熟泥才得以進入了大營。
走進營地的瞬間,他只覺得一股混雜著汗臭、血腥味和馬糞味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他幾欲作嘔。
但也只能強忍著不適,暗中觀察著北疆軍的情況。
比起去年,如今的北疆軍數量更多。
僅僅是他所見到的就有好幾千人,但絕非是二虎夸大其詞的‘十萬’。
而且這些士兵非常的強壯兇悍,對阿跌熟泥更是沒有絲毫的尊敬,只有野獸般的審視,仿佛在看一塊待宰的肥肉。
更讓他心驚的是,營地的角落里散落著不少簡陋的帳篷,帳篷外拴著一群群衣衫襤褸的女人。
外貌上有著明顯的回鶻和葛邏祿人特征,顯然都是被北疆軍劫掠來的東喀喇汗國女人。
她們此刻頭發凌亂,臉上滿是淚痕,眼神空洞得像枯井。
有些帳篷之中還傳來女人的慘叫,有人逃出帳篷試圖反抗,但很快便被士兵追出來,又被硬生生拖進了帳篷。
也有些人也抬起頭,用絕望的目光看著他這個“使者”,仿佛在無聲地哀求,又像是在嘲笑他的無能。
阿跌熟泥的拳頭在袖中攥得死緊,指甲幾乎嵌進肉里。
他們這些貴族們,平日里也不把賤民女人當人看,甚至就連貴族女人也只是他們眼里聯姻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