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收斂起情緒,抬手拭去她臉頰的淚水:“別哭了,塔吉古麗。”
“你還有身孕,哭壞了身子,讓本都怎么安心”
塔吉古麗卻哭得更兇了,將臉埋在他的衣襟上,淚水浸濕了他胸前的錦緞。
“可是他們都沒了……父親雖然貪權,可他從未害過別人啊……”
好吧!
又是一個從小生活在父母編織的童話世界中的孩子。
她所理解的父親,只是阿爾庫斯讓他看到的形象。
真以為她父親是個貪權的好人呢。
但畢竟人都死了,李驍自然也不會給那個老頭拆臺。
讓塔吉古麗心中一直保持著對老頭的高大形象好了。
良久,塔吉古麗的哭聲才漸漸低下去,只余抽噎。
李驍扶起她,見她眼皮紅腫如核桃,不由得放柔了語氣:“你先歇著,等第二鎮的消息傳來,本都第一時間告訴你。”
他喚來侍女好生照看,轉身走出內室時,臉上的溫和已褪去大半。
站在廊下望著高昌的方向,眼神又冷了幾分。
安撫塔吉古麗是必要的,但若因此改變既定的戰略,卻是萬萬不能。
高昌的棋局,才剛剛走到最關鍵的一步。
而內室的帳幔后,塔吉古麗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淚水再次涌了上來。
她不知道這場復仇背后藏著怎樣的算計,只知道那個曾給她梳辮子的父親,再也回不來了。
……
此時已是三月初,最凜冽的寒氣悄然退去,金州的冰雪順著溝壑消融,露出底下黑褐色的土地,草根也開始冒出嫩芽。
龍城外的曠野上,融化的冰雪在馬蹄下匯成淺淺的水洼,一支龐大的騎兵軍隊正列隊聚集。
將士們身披黃色甲,頭戴纓盔護頸,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一人三馬的配置讓隊伍顯得格外雄壯,戰馬背上馱著武器、糧食、帳篷、被褥等物資,在晨光下泛著沉甸甸的光澤。
城門外,李驍望著面前身穿黃甲,披著黃色披風的秦春生,語氣凝重。
“二舅,大漠乃是我北疆重鎮,如今高昌局勢未明,你駐守在此,既要穩住后方,也要隨時準備策應前線。”
秦春生右手撫胸,重重點頭:“大都護放心末將定會守好大漠,絕不讓任何亂兵踏入半步。”
攻克高昌后,北疆的疆域將直接南擴千里,高昌會成為北疆南部的新邊界。
屆時,李驍會命第二鎮駐守高昌,東連甘肅,西與二虎合力蠶食東喀喇汗國。
而秦春生將率領第一鎮麾下的第二萬戶駐守大漠。
那時的大漠會成為北疆腹地,外敵攻入的可能性極低,一個萬戶的兵力足以保其安穩。
叮囑完畢,秦春生轉身對著麾下大軍揚聲喝道:“出發!”
黃色的日月戰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第二萬戶的騎兵們踏著冰雪消融后的泥濘,隊伍如一條黃色的長龍,緩緩向著大漠方向前進。
李驍目送大軍遠去,返回城中之后,策馬來到九猛安合的府邸。
“拜見大都護。”
九猛安合親自來到府外迎接。
“不必多禮。”
李驍揮手示意,直奔主題道:“去年秋天定下的擴軍之事,該重新撿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