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轉身,盯著那名小吏:“你去告訴他們,誰讓他們有田種,有飯吃,誰才是他們該謝的!”
小吏嚇得臉色發白,喏喏連聲地要上前,卻又被顧自忠揮手攔住。
“不必了。”
顧自忠搖頭失笑,自己也是昏了頭,竟然跟一群愚民計較。
深吸一口氣,語氣冷得像冰:“所謂佛門,不過盡是一群蠱惑人心的東西,害國害民。”
“大都護早就說過,這些佛門禿驢不事生產,卻霸占良田,接受百姓供奉,整天喊著‘眾生平等’,卻又要百姓跪地朝拜。”
“且真到了要流血拼命的時候,他們在哪”
他指著那些跪地的老人,聲音里滿是不屑:“他們只會教百姓逆來順受,軟弱了眾生的意志!”
“讓這些人以為忍氣吞聲就能等來好日子,卻忘了是誰把他們從泥沼里拉出來的!”
旁邊的戶房主事低聲勸道:“大人,這些人信佛信了一輩子,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
“改不過來也要改!”
顧自忠打斷他的話,眼神銳利如刀:“傳令下去,在各千戶設立學堂。”
“不僅要教孩子識漢字、學律法,還要讓他們明白,能過上好日子,靠的不是佛祖菩薩,是手里的鋤頭,是北疆的法度,是大都護的庇佑!”
他望著遠處田埂上仍在祈禱的回鶻人,冷哼一聲:“佛門的香火,該斷斷了。”
“往后西州的百姓要謝,就謝北疆軍的刀槍,謝大都護的恩威!”
不久后,顧自忠公布了一道措辭嚴厲的命令。
“西州境內,全面禁佛。”
“拆除所有佛像,砸毀寺廟匾額,百姓家中嚴禁供奉任何佛器經文。”
“即日起設立舉報制度,鄰里相互監督,若有私藏佛像、暗中信奉者,除本人受剮刑外,周圍三戶連坐。”
“摩尼教、真主教、景教等異教,一體禁絕,違令者同罪。”
他之所以如此果斷,正是摸透了李驍的心思。
大都護對佛門等宗教向來沒有好感,先前攻破夏國城池時,總要先鏟平當地的寺廟,將寺里的田產分給軍民。
僧尼則要么還俗務農,要么直接貶為奴隸,不服者直接斬殺。
所以,顧自忠主要也是為了迎合李驍的想法。
他雖然像是個諂臣,但也是真辦事的能臣。
命令發布后僅僅幾日,戶房主事便匆匆來報:“大人,回鶻各戶已有異動,不少人聚集在破廟前不肯散去。”
顧自忠正在翻閱各地田產名冊,聞言頭也不抬:“請李東江將軍派兵監視,敢聚眾鬧事者,全部斬殺。”
第二鎮鐵騎很快便出現在各鄉要道。
有個須發皆白的老僧人試圖攔住顧自忠的馬勸諫,被騎兵一矛挑穿了胸膛,尸體就掛在破廟的門楣上,血腥味順著風飄出老遠,嚇得再沒人敢吱聲。
但顧自忠深知,信仰的空缺有時候比苛政更可怕,也容易被不軌之徒鉆了空子。
所以讓回鶻人戒掉佛門信仰,最好的辦法便是尋找另一個信仰,讓他們去信奉。
這一日,顧自忠把自己關在書房里整整一天。
直到傍晚時分,他才推開房門,手中捧著一幅卷軸,緩緩展開。
畫中是個身著暗金色龍紋甲胄披著金色披風的男人,騎著高大駿馬,身姿挺拔如松,面容雖未完全寫實,卻透著一股睥睨天下的威儀。
若是細看便能發現,這人的眉眼輪廓,竟與李驍有五分相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