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自提起銅壺,為胡立斟滿。
胡立雙手接過奶茶,臉龐上露出誠懇的笑意:“多謝扎合敢不大人。”
“北疆與克烈部的情誼,正如這奶茶般醇厚,經得住風雪考驗。”
“大都護更是常說,克烈部是北疆在草原最堅實的盟友,此次特遣在下前來,正是為了共商大事。”
他特意加重“盟友”二字,既回應了桑昆的試探,又抬舉了克烈部的地位。
王罕將這一切看在眼里,暗暗點頭。
這胡立說話滴水不漏,既不像尋常使者那般阿諛奉承或者狂妄自大,又總能在不經意間說到人心坎里,難怪李驍會派他來。
他清了清嗓子,轉入正題:“不知李大都護此番遣你前來,除了問候,還有何要事”
胡立收斂笑容,神色變得鄭重:“也客汗明鑒。”
“北疆與克烈部永世交好,如今漠北草原上卻有不速之客攪局,大都護憂心忡忡,特遣屬下前來商議對策。”
他沒有直接點名,而是先強調雙方情誼,為接下來的提議鋪墊。
扎合敢不最是精明,立刻明白過來:“你是說鐵木真”
“扎合敢不大人慧眼。”胡立點頭道。
他頓了頓,目光如炬般掃過帳中三人,沉聲道:“鐵木真部近年在草原上勢力漸長,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不僅吞并了周邊數個小部落,更暗中聯絡金國,對克烈部與北疆虎視眈眈,妄圖一統漠北草原。”
胡立侃侃而談,言語間將鐵木真塑造成了克烈部最大的威脅,每一個字都像重錘般敲在眾人心上。
桑昆聽得眉頭緊皺,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刀柄。
胡立的這些話簡直說道他的心坎里去了,他對鐵木真的感情向來復雜。
骨子里,他帶著一股“天龍人”般的高傲,瞧不上鐵木真這種泥坑里打滾的窮小子。
想當初鐵木真還是個寄人籬下的小人物時,還是靠著克烈部的幫助才在草原上站穩腳跟。
后來,鐵木真一路開掛,搖身一變成為與克烈部分庭抗禮的強大勢力,桑昆心中就只剩下了嫉妒與憤怒。
那份刻在骨子里的鄙夷從未消散,只會隨著鐵木真的崛起愈發熾烈。
因此,在聽聞北疆對鐵木真的強硬態度時,桑昆很是興奮。
猛地一拍桌子:“貴使說的沒錯,我早就瞧出鐵木真的狼子野心……”
正要痛陳鐵木真的罪狀,上首的王罕卻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
“父汗!”
桑昆慌忙沖上前,替王罕順氣捶背。
過了好半晌,王罕才緩過勁來,枯瘦的手擺了擺,轉頭看向胡立。
“如果貴使是來勸說我克烈部與乞顏部為敵的,那恐怕就要讓貴使失望了。”
“本汗與鐵木真的父親是安答,桑昆與鐵木真也是安答。”
他強調著這份草原上最看重的情誼。
胡立卻并未露出絲毫失望之色,反而從容一笑,語氣篤定:“也客汗可知,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
“扎木合聯軍敗亡之后,草原三足之勢崩塌,鐵木真的勢力越來越強大,已經收服了草原東部的諸多部落。”
“乞顏部的勢力雖暫不及克烈部,卻遲早會追平。”
“也客汗對鐵木真有舐犢之情,可殊不知幼虎已然長成,也客汗如今怕是養虎為患啊。”
王罕沉默了。
他何嘗不明白這些
自從闊以田之戰后,鐵木真的鋒芒便再也藏不住,他早已暗中做出一系列打壓與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