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渭水兩岸的緊張氛圍尚未消散,北疆的兵鋒已悄然指向另一處關鍵之地。
漠南。
這里是汪古部的聚居區域,又稱白韃靼部,族群構成極為復雜,融合了突厥人、回鶻人、沙陀人、漢人、契丹人等多個族群。
歷經數代與中原的交融,已是漢化程度極高的游牧部族。
他們世代生活在大青山周邊,以艾不蓋河流域為核心聚居地,共有四千多戶人家,拆分出十幾個大小部落。
雖各自有首領,卻以聯盟形式統一對外,而每一代聯盟首領,都會被金國冊封為“北平王”,替金國鎮守北部邊境。
成為金國抵御草原其他部族的重要屏障,雙方關系極為緊密。
這一日清晨,天色剛蒙蒙亮,大青山西北方向的錫拉河流域還籠罩在薄霧之中。
術忽難部的牧民們剛剛起身,有的正準備去河邊飲馬,有的則在帳篷外生火,空氣中彌漫著羊奶與青草的氣息,一派寧靜的游牧景象。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不是部落里零星的馬蹄響,而是如驚雷滾過草原般的轟鳴。
沉悶而密集,帶著一股讓人窒息的壓迫感,瞬間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轟轟轟轟~”
所有正在忙碌的牧民們全都抬起了頭,臉色巨變。
“不好,是騎兵。”
“至少有好幾千人,不是我們的人。”
“可能是敵人,快快快,上馬。”
這些汪古部的牧民們一輩子生活在草原,怎能聽不出馬蹄轟鳴的聲音,只是不知是敵是友,部落中很快亂作一團。
薄霧中,地平線盡頭隱約泛起一片白色,那白色越來越近,越來越亮,終于顯露出甲胄的輪廓。
是軍隊!
是全副武裝的鐵騎!
“是北疆軍!是北疆的白甲軍!是那些白色的惡魔!”最先看清的老牧民突然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
其他人也紛紛面露驚恐,有人慌亂的騎上馬,有人踉蹌的摔倒在地。
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重復:“他們來了……終歸還是來了……”
“去年漠北的噩夢,還是落到咱們頭上了。”
牧民們不由得想起去年的恐怖傳聞,北疆軍趁著鐵木真與克烈部大戰,如狂風般席卷整個漠北。
所有反抗的部落都被碾碎,男人戰死,女人和孩子被擄走,草原上到處是燃燒的帳篷與鮮血。
那時漠南的汪古部嚇得日夜難眠,一邊急著向金國“爸爸”求援,一邊偷偷派使者向北疆示好。
本以為安全了,但沒想到僅僅才過去了一年,那些白色的魔鬼還是越過了草原,堵在了家門口。
“騰格里啊!我們做錯了什么?”
一名婦人抱著孩子跌坐在地,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聲音帶著絕望的哭嚎。
“要派這些白色的魔鬼來懲罰我們?”
“要搶我們的牛羊、燒我們的帳篷嗎?”
“去年我們已經低頭了,為什么還是不肯放過我們!”
部落之中亂作一團。
有人慌不擇路地往帳篷里鉆,有些奴隸趁亂搶了主人的馬,往山坡上逃,受驚的牛羊卻四處亂竄。
“都不要慌亂。”
一聲怒吼突然從部落中央傳來,術忽難部的首領帖木格提著彎刀沖出大帳。
他的臉色鐵青,眼神里滿是怒火:“慌什么!不過是些北疆騎兵。”
“去年他們能橫掃漠北,是因為那些部落一盤散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