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壓下心中的焦慮,上前一步,高聲道:“陛下。”
“金軍雖勢猛,卻也已是強弩之末。”
“他們在關中與北疆軍鏖戰,主力被牽制,如今南下的不過是偏師。”
“只要我軍堅守長江防線,征召民兵支援前線,再聯絡北疆軍從關中出兵牽制金軍,金軍將不戰而退。”
“聯絡北疆軍?”
史彌遠冷笑一聲,“韓相爺怕是忘了,北疆軍遠在關中,與我大宋相隔千里,所謂‘遠水解不了近渴’,等北疆軍有所動作,臨安恐怕早已被金軍攻破。”
“更何況,北疆軍與金國乃是死敵,即便他們出兵,也是為了自身利益,豈會真心助我大宋?”
“史大人此言差矣!”
韓侂胄反駁道:“北疆軍與金國交戰,我大宋若能在南方牽制金軍,對他們亦是有利~”
“若此時斬殺本相,向金國屈膝求和,不僅會讓大宋顏面掃地,更會讓天下人恥笑,日后金國定會得寸進尺~”
可無論韓侂胄如何據理力爭,主和派官員的呼聲越來越大。
沒辦法,誰讓宋軍不爭氣,在中原戰場潰敗,直接影響到了朝堂局勢。
大部分士族都是墻頭草,無所謂主戰還是主和,哪個選擇對自己有利,他們便站在哪邊。
韓侂胄和史彌遠的一切行為,實際上就是在爭取更多士族力量的支持。
朝堂爭論不斷,宛若菜市場。
皇帝趙擴坐在御座上,眉頭越皺越緊。
他北伐的意志早已動搖,可眼下朝堂上主戰派的聲音仍占著幾分優勢。
韓侂胄經營多年,麾下不僅有不少忠心官員,還拉攏了部分手握兵權的將領,貿然處置他,恐引發朝堂動蕩。
于是,宋寧宗只淡淡勉勵韓侂胄:“韓卿,如今國事艱難,還望你能盡心籌謀,早日退敵,莫負朕望。”
說完,便以“龍體不適”為由,匆匆宣布退朝。
韓侂胄松了口氣,而史彌遠站在殿中,看著韓侂胄離去的背影,眼眸中閃過一絲陰冷。
他早已與金國使者暗中勾結。
金國許諾,只要除掉韓侂胄,不僅會與宋國停戰,還會允許南宋保留淮河以南的土地;
而史彌遠則清楚,韓侂胄一日不倒,自己就永遠只能屈居人下,永遠沒有執掌大權的機會。
“哼,還想指望千里之外的北疆?真是可笑。”
史彌遠心中暗道:“只有我才能挽救大宋于危難,你韓侂胄不過是將大宋拖入深淵的罪人。”
他原本計劃在朝堂上以“兵敗誤國”為由,聯合其他勢力將韓侂胄拿下,可如今看來,韓侂胄依舊根基穩固,只能用更激進的手段。
三日后,朝堂再次議事。
韓侂胄剛走到皇宮午門,兩名身著錦袍的太監便匆匆迎了上來,躬身道:“相爺,皇后娘娘有要事與您商議,請您隨小人移步偏殿。”
韓侂胄的臉色立馬陰沉了下去。
不久前,北疆的密探曾悄悄送來消息,提醒他“金國與史彌遠勾結,恐用陰謀害你,且史氏已與楊皇后結盟,需慎防宮廷之變”。
這個消息讓韓侂胄震驚,不是因為史彌遠會害他,畢竟他也能想得到。
而是震驚于北疆人怎么會知道臨安的事情,還知道史彌遠和皇后勾結?
難道北疆的探子已經安插進了皇宮?
這個想法讓韓侂胄瞬間頭皮發麻,于是趕忙將自己府中梳理一遍,同時對北疆人的提醒也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史彌遠那些小人在朝堂上打不倒自己,肯定會使用一些陰謀手段,只是不知道史彌遠會如何下手,何時下手,所以只能盡可能的小心。
于是,韓侂胄收買、更換了更多的禁軍將領成自己人。
就是防備著在宮中的這段路上,史彌遠那些家伙會對自己下手。
現在,當楊皇后宮中來人的時候,他立馬意識到這是陰謀。
這些人或許會將自己引入一個偏僻的角落,那里會有一群禁軍等待著。
可正所謂君子不立于危墻,韓侂胄身為大宋權相,豈會輕易以身犯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