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水可掏不起銀錢看,倒是這外頭地面,也就是瓦舍前的大道,因這種地沒有可征稅的人,叫公科地,那些混不到瓦舍里的趕趁人和路岐人只能這種地打野呵(表演)。
什么做傀儡戲、唱雜劇的,起早就引得人飯也不吃,只管湊到跟前看,反正這么早的天,林秀水都沒能擠進去。
至于張娘子說的地方,實在有點小,林秀水施展不開,她放眼瞧去,這全部的空地竟是都擺滿了浮鋪棚屋地攤,她能插個空進去的地都沒有。
甚至街上供驢子、牛走路的道,也全擠占了貨物,反正侵街他們也不怕,大不了交個侵街房廊錢。
南貨坊之大,壓根容不下她。
林秀水灰溜溜回到桑樹口,見到來收商稅的李巡欄,還是有點不甘心,“李巡欄,那南貨坊和瓦子邊上,有沒有空地可以支攤的?”
“那啊,”李巡欄搖搖頭,“這眼下哪有,地方搶手得很,我保證幫你一百二十個留心。”
“就是,我這有個棘手的活,還想你幫個忙。”
林秀水笑說:“巡欄只管說便是。”
李巡欄干咳一聲,“你等等啊,等我這片收完拿了東西來。”
在等他的時辰里,林秀水接了兩個活,給走路不好好走的小孩補褲子,好好一條褲子,硬是成了開襠褲。
那小孩裹著半條布,光著腿繞著桑樹跑,他娘在后面用桑條追著他打,“你再給老娘折騰褲子,我給你送去相撲那,連褲子都不用穿。”
“好啊,”小孩爬上樹,嬉皮笑臉,“我正好不想穿褲子。”
他娘氣得火冒三丈,林秀水都聽樂了。
最后褲子補完,她賺了一文錢和樂子,那小孩失去了褲子,他娘滿足了他的愿望,光著腿回去的。
再等卯時邊上,林秀水補完件衣裳,李巡欄過來了,但是不巧,陳桂花居然也帶著人過來了。
陳桂花喊:“阿俏,這船布郎要給風箏補洞,你上次給我補得不挺好,我一看,哎,這你肯定能補啊。”
兩波人到攤前,林秀水站起來,她說:“你們誰先說。”
李巡欄低頭道:“他先說吧。”
那陌生男子轉過臉道:“還是巡欄先說吧。”
兩人都推讓,林秀水看出名堂來,“要不你們一起說?”
這兩人都松了口氣,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口,聲音還特別小。
林秀水聽了好一會兒,一臉默然,跟李巡欄說:“你想要補這件,被花貍抓花了的襖子,最好換塊新布,絲綿重新翻一翻?”
其實她就聽出了,這襖子是他娘子的,結果被他養的花貍抓破了,他想要將功補過(毀尸滅跡不挨打)。
她又問那新來的船布郎,“你想把這絹布風箏給補上,最好跟新買的一樣?”
這林秀水只聽到了,從明州給閨女帶的風箏,結果被布料壓爛了幾個洞,想能隨便糊弄過去,反正小孩眼睛沒那么靈,看不出好壞。
兩人異口同聲,“能不能補?”
好麻煩的兩個單子,林秀水猶豫,一個得拆整件翻絲綿,最好絎(háng)縫再補后片,一個壓根不能織補,得要補繡,跟繡補可不同。
她說:“能補,得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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