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的多,難免讓人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給的少,他覺著還不如去楞場賣力氣搬木頭,該跑了。
全都是學問,可比董大奎那往香灰里摻土霉素粉末的本事高明太多太多了。
把二小子打發走,蘇綰兒才去了老太太那屋。
大白天的,這屋依然亮著燈泡。
老太太住這屋,燈泡是市面上能買到的最大最亮的。
不論白天夜里,都不帶關的。
所以,壞的快。
蘇綰兒臉上帶著笑,把去南溝屯子的經過細細說了一遍。
老太太捏著她那桿比旁人長一截的旱煙袋,一邊聽一邊不停的吧嗒吧嗒嘬。
聽完了,細琢磨一會,這才開口:
“那董大奎,怕不是個仁義的。”
“大姐,啥意思?”
“他一個靠行騙吃飯的玩意,能聽不出來你說的是啥?
聽出來了,不樂意賺這份好處,還不是因為本鄉本土的,他不想坑害那個要替老曹家留種的傻娘們?”
蘇綰兒只是笑,不再說話。
站起身,給老太太重新裝煙絲。
老太太瞪著渾濁的眼,面無表情的又開了口:“都多少年了,你還是這幅招人恨的模樣。
心里不服氣,當面不說,就是只會笑。”
“大姐,我打小被人用棍子抽著學的,一輩子了,哪能改的過來啊。”
“說話那口音,你不是拗過來了?
算了算了,知道你不信鬼神,可這事,到董大奎這就算是了了,用其他招兒我不管你。
可是,別招惹有真本事的先生。”
“大姐,真有鬼神,這世上還敢有惡人嗎?”
“呵呵呵,那你咋不去二道溝,找龍婆婆呢?”
“……鬼神也有規矩,人,沒有的。”
老太太不再言聲,繼續吧嗒吧嗒嘬煙袋桿子。
蘇綰兒出了屋,仰頭看著快要被院墻擋住的夕陽。
這些都是盤外招,真正的手段,總得等徐德勝那個混蛋玩意露面再使吧?
暗暗扭頭瞥了一眼老太太住那屋,蘇綰兒臉上又掛上了笑容。
大姐,你恐怕也沒想到,咱們伺候大半輩子的男人,會把家里頭的錢財,交個一個外人掌管吧?
都是活該。
另一邊,柳正骨自打在靠山屯住下,真就沒閑著。
屯子里的人都知道,他是虎妞的爺爺,會接骨會看傷。
在鄉下人眼里,這就是懂醫術了。
那么,大家一塊換個視角,一個老頭,懂醫術,名聲在外,自己屯子里不論是趙三喜還是張栓柱,腿斷了都找這老頭看好的。
最為關鍵的是,這倆人都沒找離的更近的林同志,那啥,林同志還是張栓柱的兒媳婦呢!
現在,大聲告訴我,這么一個年齡足夠有說服力的老中醫入住你們屯子了,你該嘎哈?
愣著干啥?麻溜去排隊昂!
柳正骨這一天天的,凈剩下給老頭老太太把脈了……比義診活動那血壓器還忙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