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說,此時已經是凌晨,早就已經宵禁,是不許聚眾作樂的。
但要是有人此時進來,見到這酒肆里坐著的諸位,都不會以為區區宵禁是什么能拿出來說的東西。
站在門口一臉橫肉的,是近段時間燕京城內闖出名號的“大嘚”,敢打敢拼,一身武功也算是入了流。
看這屋內地上未干的血跡,方才就是他一拳一拳硬生生把一個人打成了一團軟肉,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人物。
屋內坐著的,有漕幫的堂主“一臂劍”胡霜,有華山的執事“清風劍”古交,有大盜“雪上霜”,有獨行的奇人“鐵秋衣”等等,都是江湖上闖出了名號的人物。
而在這屋內坐主位的,是這燕京黑道十幾年的龍頭“鐵掌彌勒”嚴笑生。
今夜是他四十歲的生日,在家辦過一場酒宴之后,在此處招待他那些“見不得光”的朋友。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即使是名門正派也要人吃馬嚼。要在這燕京討生活,江湖人就繞不過他這個龍頭。
只是名門正派自己要臉,不好在明面上跟他有牽扯。像大盜“雪上霜”、“鐵秋衣”這種被通緝的要犯,也不好大搖大擺的上門。于是就在此處招待,反正是開門做生意的酒肆,就算被官差查了,塞點銀子說一句不知道這些客人的來歷也就罷了。
此時酒過三巡,除了中間有個來尋仇的毛頭小子找不痛快,也算是賓主盡歡。
嚴笑生面相和藹,大腹便便,看著就像是個溫和的富家翁。此時他笑瞇瞇的舉起酒杯,就要說幾句場面話。
就在此時,只聽得“嘭!”的一聲巨響。
大門轟然洞開,兩個人橫著砸倒了大門,在地上骨碌碌滾了幾圈,躺在了屋內正當中。
其中一人滿臉是血,勉強抬起頭看向面色鐵青的嚴笑生道:“龍龍頭是鷹抓孫(黑話,官差).”
嚴笑生細細看了兩眼,認出這兩人是剛才出去拋尸的手下,臉色愈發難看。
只見門外呼啦啦進來十幾個身穿黑色勁裝的男人,步伐整齊,只幾個呼吸的時間就把整個門堵了起來。門外也不斷響起腳步聲,顯然是將整個酒肆都圍了起來。
堂內“雪上霜”、“鐵秋衣”這類通緝犯見來人像是官差,就要起身動手。
而漕幫和華山派的人也站起身來,想說幾句場面話。
就在這時,門外緩緩走進一人。
這人看著三十出頭,容貌英挺,穿一身黑色大氅,猿臂蜂腰,本身可算得上威武。只可惜一臉倦容,身形懶散,看著像是最近沒有休息好。
他進了門,身后就有人把門關上,替他脫下沾了水的大氅。
他旁若無人的低頭拍打了幾下身上的雨水,抬頭掃了一眼酒肆內形色各異的眾人,隨意地拱了拱手:“諸位,請了。”
他伸手摘下腰側懸掛的腰牌,舉在手上,在面前劃了一個有氣無力的半圓。屋內眾人只是大略看清了那腰牌的形制,就立刻齊齊色變。
幾個綠林道和黑道的客人,腿都不自覺的開始打顫。華山派一個弟子張口欲言,被“清風劍”古交狠狠瞪了一眼,喏喏的不敢出聲。
“在下錦衣衛千戶,李淼。”
“錦衣衛辦事,不想死的現在可以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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