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身材粗壯、方臉闊腮、虎背熊腰的空明派弟子,在短短三息的時間里,就從嗓子里擠出了比戲班名角兒更加尖細嘹亮的尖叫。
曹含雁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兒上,手緩緩拉到下巴,長長地嘆了口氣。
“唉——”
這就是黃泥巴掉進了褲襠,說是說不清了,更何況自己這一行人本身就算不上干凈。
外面馬背上,還掛著四顆空明派的人頭呢。
還能咋說呢?
打唄。
曹含雁用余光掃了一眼李淼,見他沒有出手的意思,就知道這關他是故意要留給自己和郜暗羽來過。
“曹兄,看來今天要打個痛快啦。”
郜暗羽晃了晃脖子,用黑尺敲著肩膀,走到曹含雁身側。
“是啊……”
曹含雁緩緩拔刀出鞘,翻腕甩了個刀花,把那個還在不住尖叫的大漢嚇得噎了一下——然后更加凄厲地叫喊了起來。
郜暗羽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回過頭看向李淼。
“叔,您定個章程唄,怎么打、打成什么樣咱算了結啊?”
李淼笑著說道。
“打到服。”
“好!還是叔痛快!”
郜暗羽咧開了嘴。
說話間,前方就已經傳來了紛亂的腳步聲音。空明派山門不算大,門人又恰好在正堂聚集了起來,聽到大漢的尖叫聲便齊齊趕了過來。
只是片刻,李淼三人的前方就聚集起了密密麻麻的的人群。
沒有人會多余問一句“什么情況”——山門上沾著血、山門外躺著尸體,曹含雁和郜暗羽還把兵器抽出來了,是個人都能自動腦補出那條最為合理的邏輯鏈。
數百柄長劍出鞘,腳步聲紛亂,將三人圍了起來。
最后出場的是個容貌方正嚴肅的中年男子,從正堂緩步走了過來,瞇著眼睛看了一眼三人,又掃視了一下龍海楓的尸體。
“為龍長老報仇。”
他毫無感情的說道。
“殺!!!!!”
“賊子拿命來!!!”
“死!!”
如潮水一般的刀光劍影,朝著三人卷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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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怡蹲下身,在最后一處血腳印上抹了一把,將血漬在指尖捻了捻。
雖然腦子不如曹含雁好使,但這段時間李淼教曹含雁的那些刑名之事,她多少也聽了一些進去,自然也能做出該有的判斷。
“血只是表層結痂,內里還是濕的,那人最多從這里離開了不到半個時辰……但能殺得了鄭懷瑾,此人至少也是天人境界。”
“半個時辰,足夠跑出數十里了。”
鄭怡皺著眉頭四下觀瞧,試圖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李淼說過,當年蓬萊之人四散而逃、互相不知去向,她母親卻知道這些人藏身何處,這點就極為蹊蹺。
就目前而言,她的母親是害死薛傍竹的唯一一個疑犯。
再加上她自己境界的蹊蹺,和當年沒有親眼見到母親死去的現場,這就讓鄭怡產生了一個猜疑——或許她的母親只是假死。
或許,殺死鄭懷瑾或者說龍海楓的,就是她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