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子。
一家普通的鏢局。
這家鏢局并不是老伯無數產業中的一家,它與老伯無關。
可是鏢局的總鏢頭武老刀卻是和老伯是同一個地方出來的老鄉。
正因為如此,他的兒子小武才敢奢望娶到萬鵬王的侍女。
小武已如愿以償。
鏢局張燈結彩,熱熱鬧鬧,到處都是鮮紅,喜慶。
歡聲笑語,喜氣盈門。
客人們來來往往,都來祝福新人,喝一杯喜酒。
武老刀喝醉了,他作為高堂,今天當然高興得下不了堂。
人人都敬酒給他,他不能不喝,沒有理由不喝。
滿堂的客人,有武老刀認識的,也有他不認識的,只是來蹭飯的。這些武老刀都不在乎。
但有一個人他不能不特別留心。
這人是一位青年,他不喝酒。
無論誰給他敬酒,他都不喝。
這個時候,一位醉醺醺的酒鬼,搖搖晃晃地走過去,扯了扯他的衣服,噴出一口酒氣,道:“來,來......來,喝!喝酒!”
青年只是皺了皺眉,撣撣袖子,默默地坐到另外空著的一桌去。
酒鬼卻窮追不舍,又跟了過去。
飯桌上總有些人是這樣的。他們為了顯得他們有多么的豪爽,多么的大氣,便要挨著挨著地去找人碰酒。
誰若不愿意喝,他還強逼不可,再要加上一句:“什么不喝?你是不是不把我當朋友?!是朋友就喝一杯!”
酒鬼果然已對青年說道:“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快喝,這才叫感情!”
青年嘆了一口氣。
“我受高老大以恩惠脅迫,不得已而殺人,本已不自在;若連吃喝都不由心,是不是就太憋屈了一些?”
酒鬼又指點著青年,大聲道:“你是不是不把我當朋友?”
“你是不是不給我面子?”
他以為這兩句殺手锏般的話一出,青年一定是會喝的了。
誰知青年只是淡淡地道:“你是誰?你的面子值幾個錢?你也配作我的朋友么?”
酒鬼又氣又怒,上去便要撕打青年!
青年突然起身,以一雙冷冷的眸子看著他。
青年起身后,酒鬼才看見青年的腰間別著一柄劍。
鞘以梨木而制,裹以堅韌蟒皮,吞口鍍金,一縷翠絲于劍柄飄飛。
這柄劍,乃是老伯送與蘇微云的劍。
這位青年,也正是乘著快馬,急匆匆趕來鏢局的蘇微云。
酒鬼的酒一下醒了大半。
他不敢再硬氣,但又不甘心就這樣退縮,丟份。
還好武老刀很會做人。
他見勢不對,已走上前來,對著蘇微云苦口婆心地道:“小兄弟,人在江湖行走,難免都會有時為難的,多交幾個朋友不是壞事,一杯酒而已,喝了又何妨呢?”
蘇微云道:“一杯酒而已,不喝又何妨呢?”
武老刀不說話了,他該說的話都已說完,他也看出眼前這位青年并不是好惹的主。
小武攜著新娘子黛黛走來,好聲好氣地勸開酒鬼,又向蘇微云賠了個不是。
于是蘇微云繼續坐下。
這一坐,便是足足一個多時辰。
要一個人坐著,而且是在十多大桌的酒菜里,擠擠碰碰的人堆安靜地坐著,那并不是件輕松的事。
一直到深夜。
賓客散盡,杯盤狼藉。
武老刀一個一個地將迎來的客人又送走,鏢局里只剩下武老刀、小武、黛黛。
還有蘇微云。
武老刀微笑道:“公子若是還未吃得盡興,明日再來鏢局,我們也會好好款待的。”
他在下逐客令。
蘇微云皺起眉頭。
一直等到現在,他還沒有見到任何一個疑似飛鵬幫的人。
老伯會不會猜錯了?
高老大得到的消息難道并不準確?
蘇微云想起葉翔對他說的話——耐心,他還想再等一等。
但小武與喜娘卻等不及了。**一刻值千金,這種良辰好日,怎么能白白浪費在客人身上?
蘇微云看得出來,所以他慢慢走出了門。
他剛一出門,沒走多遠,便看見一個傻里傻氣,呆頭呆腦的土包子朝他走來。
這個呆子走路搖晃,步履虛浮,簡直比先前遇見的那個酒鬼醉得還厲害。
“讓開。我要去喝......喝喜酒!”
呆子從蘇微云身邊走過,一跌一倒地朝著鏢局中走去。
蘇微云突然站住,他回過頭,緊緊地盯著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