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自古傷離別。
離別鉤果然也正如同它的名字一樣凄美、悲傷。
一柄似劍非劍、似刀非刀的鐵鉤怎會讓人覺得凄美?
但離別鉤的的確確就是給了蘇微云這樣的感受。
楊錚將離別鉤從一塊破布里打開,放在手心之間,對著磨刀的老人道:“前輩既懂得相劍,可否為我相一相我此去之吉兇?”
鉤尖朝向天空,鉤鋒在清晨的陽光下迎展。
他找到蘇微云的同時,也見到了磨刀老人和高漸飛。
磨刀老人瞧了瞧他,說道:“這柄鉤,我二十年前就已相過,不須再相了。”
楊錚驚道:“二十年前?前輩莫非認得家父?”
磨刀老人道:“你正和楊恨長得一模一樣!”
“原來前輩竟是家父之故人......”
磨刀老人道:“不過你不必憂心,你此去有吉無兇,更無性命之患。”
楊錚微微一愣,還未答話,磨刀老人又道:“只因你的劫難已有人替你接下了。”
“誰?!”
“就是他!”
磨刀老人看向的人是蘇微云。
而蘇微云卻正仔細小心地端詳著那柄離別鉤,這柄奇特得不能再奇特的“劍”。
離別鉤可算作鉤,也未嘗不可算作是一柄劍。
只不過它是一柄煉廢了的劍。
三人都將目光投向蘇微云,蘇微云卻忽開口道:“此劍為何不可相?”
磨刀老人道:“因為它本是一件煉廢的殘缺之劍,似劍而非劍。劍無可劍,所以也就沒法子相。”
蘇微云道:“是劍無可劍,還是見無可見?”
磨刀老人道:“劍上的紋理、恩怨、宿命已全部被一齊煉廢,又如何得見?”
蘇微云忽道:“好,我正要見識一下非劍之劍,又是何等威力!”
他忽然左手拔劍,抬手攻向楊錚,一劍飛出,唰唰唰卻揚起三朵劍花,瞬間綻放。
他出手之快,劍勢之猛,令場中三人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楊錚下意識地揮出手中離別鉤。
他卻沒有阻攔那柄泛著綠波的瀟湘劍,而是以攻為守,以攻克攻,也鉤向了蘇微云的大腿。
楊錚竟渾然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只因他學的本就不是名門正派的武功,而是如何將人打倒,為了這個目的,他可以用命去拼!
高漸飛臉色赫然一變,他發覺兩人對攻之下,勢必會有一傷,而他已阻攔不及。
無聲無息,鉤已揮出!
——“這柄鉤為什么要叫作“離別鉤”?”
——“因為這柄鉤無論鉤住什么。都會造成離別。”
——“如果它鉤住你的手,你的手就要和腕離別;如果它鉤住你的腳,你的腳就要和腿離別;如果它鉤住你的咽喉,你的人就要和這個世界離別。”
楊錚鉤的是蘇微云的左腿。
蘇微云這一劍擊出,縱然真的能重傷楊錚,他的腿也要和他的身子“離別”了。
磨刀老人見到此景,忽地呆住。
令他呆住的不是楊錚的鉤,而是蘇微云的腿。
蘇微云的一只左腿竟不見了。
那并不是真的隱形起來,看不見了。
而是摸不著了,雖仍近在咫尺,但卻是如同鏡花水月,不可能勾著,就好像不在了一樣。
——磨刀老人曾講過:劍有劍氣,人有人氣,萬物各有其獨特之氣。
那么現在的情況就可以說是:蘇微云左腿的“氣”不見了。
蘇微云輕妙地一收劍鋒,左足抬起,僅用一只右足點地,飄飄然地飛起,揚著一條極為奇異的軌跡后退。
這軌跡不但飄忽,而且根本讓人捕捉不到,仿佛是在縹緲雪山之上。
蘇微云的身法似慢實快,眨眼便掠出五丈之外,那離別鉤果然沒鉤中他。
楊錚心有余悸地收回離別鉤,問道:“方才那一式好厲害,莫非是‘金雞獨立’?”
高漸飛卻苦笑道:“決不是的。剛才那一招若是金雞獨立,我立馬將蘇大哥的左腿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