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又過三月。
蘇微云索性在巴山劍廬住了下來,每日都去劍壁之前,參悟劍道,幾月下來,對于“劍”之一道的領悟又加深了不少。
而作為交換,他則將自己對于劍法的見解與老顧道人分享,兩人互相討論、磨合,也算是皆得所獲。
老顧道人沉心修劍二十年,劍法已然精進到一種空靈無物,不可捉摸的地步,就算是當年與他比劍的藍大先生再見到他,恐怕也會大吃一驚的。
他的回風舞柳劍在劍法中獨樹一幟,對于蘇微云來講同樣也有很大的啟發。
“劍俠的‘達摩劍法’果然精妙神奇,以實化虛,從有到無,實在令我嘆為觀止。”
老顧道人見蘇微云使出達摩劍法中最后一招“只履西歸”之后,不由感嘆連連。
蘇微云笑道:“達摩祖師開創少林一派,至今依然是武林正道之首,他的劍法自然有其過人之處。”
老顧道人道:“只可惜少林從當年藏經閣失火,五大護法叛門而逃之后,聲勢也漸漸墮下了。”
蘇微云道:“少林武當有些沒落,江湖中如今最神秘、最可怕、最令人忌憚的勢力還是青龍會。”
老顧道人道:“我那不成器的孽徒是青龍會中人,只是他好像也不甚清楚青龍會究竟是一個怎樣運轉的組織。”
蘇微云苦笑道:“何止是他?我身為青龍會一方舵主,也不曾了解得多么詳細。”
老顧道人道:“青龍會......青龍會......劍俠,我年事已高,又潛心修道,無力再過問江湖之事了。”
他忽然朝著蘇微云深深一揖,鄭重地道:“日后的江湖正道,只有交托與劍俠了。”
老顧道人說罷,即帶著小顧道人轉身離去,踏歌而走。
“山中修劍二十年,才知天外還有天。道人不問江湖事,只好歸去臥云眠。”
老顧道人遠遠地道:“劍俠請回吧,你是江湖人,本不該在我道觀久留的。”
此話一出,江湖再見顧道人,就已是許久許久之后了。
······
江南,九月。
一間破破爛爛的小酒館,一面洗得發白卻迎風飛舞的酒旗,上面還是那三個大字。
顧道人。
老板雖然已經走了,老板娘也不知所蹤,但小瘌痢卻還在,酒館還是開著,只不過換了幾個人。
酒館里多了一個隨手一扔,就能將盤碟扔到客人桌上的小胡子跑堂;多了一個不用算盤,也能將賬目算得清清楚楚的老學究;還多了一個只會喝酒,什么都做不來的賀尚書。
這樣的一間小酒館,生意卻偏偏好的很,不但有常來的老顧客,還添了不少新的年輕面孔。
今天酒館里又來了一個人。
這個人一到,無論是小胡子還是老學究,都立即停下手中的事情,瞧了過來,就連醉眼惺忪的賀尚書都揉了揉眼睛,從酒壇旁邊站起了身。
小瘌痢從內堂走出,看見這人松了口氣,道:“你終于來了,你再不將這個姓賀的妖怪領走,我這小酒館就要被他喝空了!”
蘇微云笑道:“哈哈哈哈哈,他是小老頭白送給我的人,當然也會白吃白喝。”
賀尚書抱著酒壇子,笑了笑:“不錯,當初那個老頭派我過來的時候,就是這么對我說的,他讓我不必顧慮,要敞開了喝!”
蘇微云又看向老學究和小胡子。
小胡子卻冷冷地道:“可當初島主卻不是這么對我說的。”
賀尚書道:“哦?他是怎么對你交待的?”
小胡子冷冷一笑,沒有說話,老學究接口道:“他讓我們隨時關注著蘇微云的武功進展,一旦有所突破,都要立即向他稟報!”
老學究坦然地說了出來,并不把這當作是什么大秘密。
他明白,即便他說出來也不會使得蘇微云的態度發生什么轉變的,他們本來就是互相利用的關系。
蘇微云若是不愿讓他們得知自己的武功境界,一怒之下,將之驅逐,那他們正好可返回小老頭的身邊,到時候誰也不能多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