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腿仿佛有一種更加古怪的魔力,在那一剎那突然不見了,那并不是真的不見,而是一種氣機的消失。
就好像一只風箏正在天上飄游,但牽引著它的長線卻一下子斷開了。
在斷開的那一下,風箏的位置雖然沒有變化,但是它的狀態卻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不一樣了。
誰也沒辦法再預料它接下來會往哪里飛翔,誰也沒法再判斷怎樣才能抓住它。
所以孤松已經知道自己的劍就算繼續刺下去,也是很難刺中這只“風箏”的了。
他立刻撤劍而回,身子也如長松高高拔起,騰躍在了空中。
哧!
劍尖入體。
刺中的部位果然是左腰!
只不過被刺中的是孤松的左腰!
“你......”
孤松萬萬沒有想到,力氣漸盡的瀟湘劍不知又怎地多前進了一截。
賀尚書笑道:“哈哈哈,主上的內力之深,真氣之強,可稱源源不斷,又豈是你能隨意揣度的?”
但孤松的反應卻也極快,他不再變劍招,而是將劍脫手擲出!
如一道霹靂,似一顆孤松!
蘇微云立即能夠猜到,他殺死小胡子用的也必然就是這一招。
只不過他此刻是將劍飛擲出來了,威力不減反增!
那劍來勢甚急,乃是孤松的拼命一擊,令人不得不躲。
于是蘇微云輕輕旋身一晃,先躲過劍鋒,隨后右手一抓,大拇指正好按在孤松劍柄的深綠寶石之上。
孤松劍穩穩落入蘇微云的手掌之中。
而孤松的身子卻直直地掉出窗外。
蘇微云立住雙足,再去看窗外之時,孤松已不見蹤影了。
賀尚書立刻從另一邊繞過去,走到窗下,仔細搜了幾個隱蔽之處,但都沒有發現受傷的孤松。
他抬起頭,看著還站在老虎樓上的蘇微云,道:“他受了劍傷,逃之不遠!”
蘇微云一手持著一柄劍,慢慢搖頭道:“他的輕功不比劍法弱,他棄劍而走的那一刻,我們就已注定追不上他了。”
賀尚書還欲說辯,但蘇微云好似知道他要說什么一樣,道:“他雖然敗了,但并不是因為我的劍真的勝過他很多。而是他低估了我,又高估了他自己。”
孤松的劍法老練,內功深厚,若不是急攻錯了一招,蘇微云也未必能勝得這樣干脆。
老虎樓的老板娘拍著胸口,一驚一乍地道:“可是不管誰贏誰輸,那個煞星總算是走了。”
老板娘和伙計趕緊收拾桌椅,將酒壇搬回去,高高興興地打算關門,好好地補一覺。
賀尚書的心情卻不算很高興。
因為他明白,孤松雖暫時重傷,可他們“歲寒三友”并不只有他一個人,他的另外兩個師兄弟很有可能就在附近,會對他伸出援手。
孤松此時一定會去找他們的。
所以蘇微云不愿意緊追不舍,賀尚書也并非不贊同。
然而他擔心的是,仇恨的種子一旦種下,生根發芽,結成惡果,那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
兩人撐著油紙傘,回到了天香堂。
賀尚書即使預料到了種下仇恨,必有報應,但他也沒想到報應來得如此之快。
天色一片蒼茫。
雨還在下,血還沒干。
——天香堂居然在他們出去的短短一個時辰之內,便被人血洗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