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
茫茫大海,孤立無助。
只有當一個人真正出船,到達海上之時,才能體會到這種孤獨的感覺。
無論你往那一個方向眺望,都是一樣的,四面的海水都是一模一樣的,海是藍色的,天也是藍色的,海天一色,連一點變化都沒有。
蘇微云坐上船出海之時,已是下午,天朗氣清,風煦日盛。
這艘船不算大,也不小,除了三個船手,就只有蘇微云和賀尚書,坐在上面倒是綽綽有余。
船上的干糧,淡水,肉類,都準備得很充足,甚至小老頭還十分大方地送了蘇微云五百兩銀子作為路上的盤纏。
蘇微云難得出一次海,幸好有賀尚書在一旁陪他聊天,談論這十年來新鮮的江湖大事,還不算太過無趣。
小老頭想得果然還是很周到。
——可是小老頭為什么要對他這么好呢?
“可是小老頭為什么要對你這么好呢?”
賀尚書也同樣問出了這個問題。
十年過去,賀尚書的胡子漸漸地留長,手掌也顯得有些粗糙,眼中亦有了滄桑之感。
他雖然還是那副滿不在乎,瀟灑不羈的瘋瘋癲癲的樣子,但是顯然已大有不同了,唯一沒有變化的是,他的頭冠還是戴得很正,很直。
蘇微云淡淡地道:“因為他怕我殺了宮九。所以讓我趕快離開。”
賀尚書露出一副情理之中,卻在意料之外的表情,沉思著點了點頭,說道:“原本主上已有擊殺宮九世子的實力了么?”
他說完這句話,立即又露出苦笑:“主上......主上.......這個名字,我已好久沒有念過了。”
蘇微云道:“不錯,當初在西北天香堂一別,魔教之役后,你我二人,便未見面。”
賀尚書道:“我送小胡子和老學究的尸體回無名島,再到中原之時,已是搜尋不到主上的行蹤。只好又返程回去。”
蘇微云道:“江湖上的人怎么說?”
賀尚書道:“他們認為主上是去閉關修煉,尋求突破去了。因為青龍會的龍五公子,柳長街,還有白玉京,也都差不多是和您一齊消失的。”
蘇微云有些驚訝,問道:“他們都消失了?”
賀尚書點點頭道:“是。他們都失蹤了。或者說退出江湖。當然,他們每個人都有很合適的理由。”
“什么理由?”
“龍五公子說相思夫人死了,他在江湖再無牽絆,于是退隱。神龍見首不見尾,他的蹤跡本來就少有人能找尋。”
“白玉京呢?”
賀尚書道:“白玉京豈非是連長生劍都交給你了?”
他望著蘇微云腰間的劍,感慨萬千,不知該說什么。
一位劍客,怎么可能將劍交給另外一個人保管?更不要說還是白玉京這樣子的絕世劍客。
他即便已經修煉成為一代大宗師,但還是不能理解當初白玉京的做法。
賀尚書道:“白玉京卸劍歸隱之后,十年都沒有聽說過他的消息。有人猜測白玉京已經死了。”
蘇微云笑道:“他不會死。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仙人不會死,長生劍怎會死?”
賀尚書道:“柳長街就更簡單了,他本來就是個隱匿行蹤,藏身鬧市的‘小人物’,他不想出現,誰也找不到他,就連小老頭都拿他沒辦法。”
蘇微云點頭道:“柳長街確實是一位值得信賴的朋友,也是一位真正的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