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
轉眼居然就過了四個月。
蘇微云還在繡花,小馬卻已經悶得不行了,他天天總是找鄧定侯打架,可是鄧定侯總有些時候是不太愿意和他動手的。
他也和薛冰較量過幾次,但是他又實在不好意思和女人真的動拳頭,所以只好故意吃點虧。
好在小馬當了好些年的小侯爺,總算也學得一些耐住性子的法門,才忍受過了四個月的日子。
小馬每一天都在問:“我們什么時候去救丁喜大哥?丁喜大哥究竟在什么地方?”
但是蘇微云都沒有回答他。
因為蘇微云也不知道丁喜具體在什么地方,更不可能去找他。
他既然已經猜出這個改天換地,直擊人心的布局,他就更不能輕舉妄動。
因為從時間上來看,這個局很有可能從他消失起的十年前就已經開始謀算了。
一個布了整整十年的環環相扣的大局,也許對現在的他而言并不難破解;但是毫無疑問,所有的環,都一定被布局者牢牢地抓在了手里。
他隨時都可以玉石俱焚,毀掉一切,但是蘇微云卻不行。
蘇微云只能以不變應萬變,裝作茫然不知,繼續繡他的花。
敵不動,我就不動。
既然是有人想要害他,那么他只要穩住,那個幕后黑手就一定會忍不住再出手的。
········
六月的天氣格外地熱。
小馬又來找蘇微云了,他渾身是汗,像是剛從很遠的地方跑回來似的。
“蘇大哥,你別繡花了,我也不要什么衣服了。我們從春天都熬到夏天了,還不快去救回丁喜大哥嗎?”
蘇微云淡淡地道:“十年都等過來了,不要急這么一時半會兒。這種事情就好像刺繡一樣,慢工才能出細活。”
“你瞧。”
他將手中的已裁剪好的紅色衣服舉起,上面有一只“鳳”堪堪繡成,凰卻還沒動針。
“鳳”的針腳粗細,排布構列比起薛老太太那方手帕上面的來說,自是差了不少;但是這一只“鳳”的姿態卻十分傳神,尤其是由紫色的線點成的眼睛,更是隱隱生威,很有神韻。
蘇微云道:“這針線是我專門聽薛夫人的話,千里迢迢跑到京城去,從福記買來的。據說只有真正的內行才會去那里買緞子和線。”
“你看看,繡出來的效果果然很好。我雖然不是內行,但勝在我懂得聽內行的話。”
小馬幾乎要跌倒在地,嘆息道:“蘇大哥,我可算是服了你了。算了,我還是去找鄧定侯吧。”
他剛走兩步,蘇微云就把他叫住了。
“不用去了,鄧定侯已經走了。”
小馬叫道:“走了?他去哪里了?怎么不叫上我?!”
這幾個月來,小馬沒有事干,天天纏著鄧定侯,反倒是將他視作了一個能打能扛的好朋友。
好朋友背著自己獨自去了外面玩,他怎么能不生氣?
蘇微云道:“他回鎮遠鏢局去了。”
小馬疑惑道:“他為什么要回鎮遠鏢局?他豈非早就卸下總鏢頭的位置了?”
蘇微云道:“因為鎮遠鏢局出事了,只好又來請他。據說是副總鏢頭常漫天被一個大盜繡瞎了眼睛。”
小馬張大了嘴巴,問道:“繡瞎了眼睛?是繡花的繡?”
蘇微云道:“當然是繡花的繡,現在你總算知道,繡花也是能繡出一番名堂來的吧。”
小馬不甘心地反駁道:“繡花自然能繡出名堂來,可是天下繡花的男人除了你,恐怕也找不出別人來了!”
蘇微云笑道:“你又說錯了。那個把常漫天繡瞎的人,偏偏就是一個大男人。”
小馬這回是徹底說不出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