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過的。”面對沈箏,殷河生不想說衙門無能,只是含蓄道:“人還沒靠近衙門,便會被攔截,衙門受理事件,也分輕重緩急。在等待衙門審訊的日子里,數個莫須有的罪名安在農戶頭上,他們自是不敢再去了。”
沈箏沉默片刻,開始反思自己。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同安縣會不會也有此等情況發生?
數個里正面龐從她腦海中滑過,她搖了搖頭,說道:“還有哪些情況?一并說來。”
接下來,殷河生又細數了一些房里正的惡行。
包括但不限于——拖延死者下葬,誘導家屬掏銀錢開具“路引”、言語騷擾村中孤女寡母、偏袒村中地痞流氓等行徑。
不得不說,房里正這人做事很有分寸。
他并非一來就壞事做盡,而是在做壞事的同時,又用一點小恩小惠吊著你,讓你感覺自己“受欺負”的同時,但又覺得“還能忍”。
沈箏用指節抵了抵眉心。
房里正這些手段,越聽越像精神控制,可這般事件發生在天子腳下,實在不該。
“本官都知道了。”沈箏掀簾看了一眼外頭,“此時本官會幫你們上報戶部與京兆府衙門,若‘有田者無稅,無田者繳稅’這一情況屬實,朝廷會還你們一個公道。還有你們的地......也會一并還給你們。”
殷河生緩緩閉上了眼。
今日之事,他從幾日前就開始算,終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可想象中的欣喜并未襲來,裹挾著他心口的,是塵埃落定的失落與悵然。
這下是真無事可做了。
“多謝沈大人。”他低聲道謝。
沈箏輕“嗯”一聲,又好奇問道:“今日行事,都是你一人謀劃的?帶著魏里正等人來鬧,算到房里正會被尋來,也算到銜環會和本官不會坐視不理?”
掩飾沒有意義,殷河生直接承認:“小人想了好幾日,覺得此法最為穩妥。無論用何種法子,只要能把事情鬧大,朝廷的人無論如何都會出面。”
沈箏笑道:“你很聰明。”
這不是殷河生第一次被夸聰明了,他嫻熟地答道:“本不該在大人面前賣弄,多謝大人不追究小人過錯。”
......
殷河生離開后,祭祀也進行得差不多了。
第五納正被推往臺后,沈箏過去與他說了幾句話,便乘車去了戶部衙門一趟。
自戶部離開后,趁著休假,她又去了一趟永寧伯府。
毫不意外地,剛一進門,她手上就又多了兩個鐲子,這次她并未推辭,而是樂呵呵地收下,想著搞到橡膠樹之后,先給老頭老太太做點防滑鞋什么的。
余時章與她說了許多。
印坊占地不大,需要搭建的建筑也不多,所以不日便能開工。
與之前一樣,印坊的墨、線、紙張等原材料都由第五家提供,因著地處上京,還省下了一大筆運輸銀子,印刷成本也就更低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