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聲鐘鳴的余音散盡,一群仙鶴從天道宮中振翅飛出,盤旋而下,落到了如歸樓的各處院落,來迎接弟子入門。
修士到筑基之后才能借物御空,金丹后能憑空而立,新入門弟子大多在筑基之下,當然也有部分弟子修為較高能夠自行御空,但天道宮既已派了仙鶴來迎,眾人自是不能拂了天道宮的好意,但凡有點眼力見的都會選擇坐仙鶴入宮。
鶴鳴聲逼近,一只遠比尋常丹頂鶴高大許多的仙鶴朝著圣女殿下居住的東樓而來,輕盈地落到屋脊上,又從屋脊跳到地面來,展開寬大的羽翼來回撲扇。
狂風從仙鶴羽翼下卷起,吹得眾人抬袖遮眼,院中鳳竹簌簌作響,周圍頓時飄起一陣竹雨。
慕昭然抬袖擋開竹葉,失笑道:“知道了,快收了你的大翅膀,本殿不會白坐你的。”
仙鶴高興地長鳴一聲,終于攏翅收了神通。
霜序取來早就備好的匣子打開,里面是一匣用精純的上等靈石雕刻而成的靈魚,慕昭然從匣子里取了一條朝仙鶴拋去,仙鶴細長的脖子一揚,將靈魚叼住,仰頭吞入腹中。
收下買路費的仙鶴曲起細長的腿,乖乖蹲下,等著慕昭然坐上去。
院中侍從都被這見風使舵的家伙逗笑,有人好奇道:“還好我們都備好了這些,要是不喂它的話,會怎么樣?”
話音剛落,便聽一聲慘叫從西院的方向傳來,只見一道白影如旱地拔蔥,直沖而上,那仙鶴背上的倒霉蛋屁股都還沒坐穩當,就從鶴背上滑下去,張牙舞爪地往下落來,活像一只撲騰的蛤丨蟆。
立即有別的仙鶴飛過來接住他,他的慘叫聲剛停,那仙鶴高歌一聲,又來了一次疾沖。
“啊——救命!”倒霉蛋發出絕望的慘叫,跌跌撞撞地從袖子里掏出一只紙鳶,還沒將紙鳶催動,又一只仙鶴飛過來,一翅膀抽飛紙鳶,霸道地將他接到背上,飛行一段后,再猛地振翅用力一拋。
眾目睽睽之下,那人就這么被一群仙鶴拋來接去,最終在嗷嗷慘叫聲中被顛進了天道宮的懸山之內。
先前說話的侍從撫著心口,面色雪白,“太、太慘了,要是被這么顛,人都被顛散架了吧。”說完,忙提醒院中這只仙鶴,“殿下今日打扮得這樣好看,我們交了路費,你可不能這樣顛著殿下。”
南呂不放心地往慕昭然的隨身儲物錦囊里又多塞了一沓浮空符,接話道:“這說的是哪里話,我們殿下日日都打扮得很好看。”
慕昭然確實愛美也愛打扮,往天道宮帶來的那幾大車的箱子里,除了送入天道宮的拜禮,其中一車專門裝的是她的衣裳和首飾。
為了讓她能多裝點,瑤姑還在箱子上設了一個小型的空間法陣,將每口箱子的空間都擴寬了三倍不止。
畢竟是拜入天道宮的首日,慕昭然今日打扮得是比平日更明艷了幾分,上身穿青色的織金衫,下身一襲石榴長裙,腰間系一條墜著玉環的長穗綬帶,臂挽披帛,發間珠玉輕搖,額心一點金箔,像是一朵深秋開放的芙蓉花,走動之間翩躚欲飛。
仙鶴歪頭看向她,聽話地點頭,一副老實巴交十分可靠的模樣,小眼睛時不時瞟向霜序手里的靈魚匣子。
重來一世,慕昭然哪會不清楚這些家伙的脾性,這群仙鶴是靈尊座下豢養的禽鳥,天道宮的弟子私下里都管它們叫仙鶴老爺。
仙鶴老爺個頂個的有脾氣,惹惱了它們,它們能追在人屁股后面啄出百里地,除了三尊之外,上到學宮里的師長,下到門內弟子,它們都敢啄上一口。
就是不知像游辜雪那樣讓人看一眼都犯怵的煞神,它們還敢不敢招惹。
慕昭然前世很喜歡這些有脾氣的“惡鳥”,她從匣子里又取了一條靈魚出來,叫人在魚尾上系上一條細繩,掛上仙鶴脖子,說道:“你要是能將我平穩送進天道宮,我就多給你一條魚,要是中途顛著我,那這條魚你就吃不著了。”
仙鶴小眼珠子一亮,扭了扭身子,諂媚地俯得更低了一些。
慕昭然滿意地坐上仙鶴后背,仙鶴直起長腿,第一次在起飛之時用上了助跑,沒有直接往上一跳,就彈射起飛,可見有錢也能使鳥推磨。
仙鶴振動羽翼,踩著鳳竹葉尖,平緩地飛上半空,霜序等靈使及侍從則帶著余下的行李,在如歸樓的安排下,沿山路入天道宮。
慕昭然乘坐仙鶴起飛后,南榮剩下的三人才各自坐了一只仙鶴相繼起飛,至于那只狐貍精,這會兒想必正絞盡腦汁地想辦法借路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