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氣氛隨著張彪的徹底敗退而變得微妙。
剛才還心存疑慮的村民,此刻看向薛仁貴和楚天青的目光里,多了幾分敬畏和掂量。
薛仁貴那雷霆一擊的威勢猶在,而楚天青那“永不歡迎”的宣言和精準的記憶,也讓人不敢再輕易造次。
楚天青的目光平靜地掃過人群,最后落在之前那位抱著孩子、神情焦急又帶著點畏縮的婦人身上。
“這位大姐,你夫君這病,不用掏診金了。”
婦人一愣,臉上瞬間涌上慌亂,她以為楚天青是嫌麻煩或是不愿給看,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楚天青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語氣沉穩。
“別擔心,你丈夫的病我記得,本來就該是繼續用藥的時候了,還是按之前的方子就行。”
他頓了頓,語氣溫和了些:“這十文錢,就當是藥費吧。”
說完,他轉向身邊的少女:“靈兒,給她拿兩盒潑尼松,”
沈靈兒點了點頭,帶著婦人去堂內取藥。
婦人這時才明白過來,巨大的驚喜讓她一時不知說什么好。
她沖著楚天青深深鞠了一躬,聲音帶著哽咽的哭腔,卻充滿了感激:“謝謝!謝謝楚大夫!
她一邊道謝,一邊跟著沈靈兒走進了藥堂。
“你們呢?”
楚天青看著其他眾人,緩聲發問:“交錢,還是離開?”
村民們相互看了看。
他們親眼目睹了楚天青的決絕,對忘恩負義者毫不留情的驅逐。
也看到了他并非鐵石心腸,對那無辜又確實艱難的婦人,終究網開了一面。
“唉......”
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嘆息,像是一根緊繃的弦終于松了下來。
這聲嘆息仿佛是一個信號。人群開始緩慢地移動起來。沒有人再交頭接耳,沒有人再抱怨診費太貴。
他們低著頭,默默地在院中排起了隊,隊伍歪歪扭扭,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秩序感。
第一個走到楚天青面前的,是一個青年漢子。
他粗糙的手在懷里摸索了好一陣,才掏出一個用破布仔細包著的小包,一層層打開,露出里面幾枚磨得發亮的銅錢。
他小心翼翼地數出十枚,猶豫了一下,又咬咬牙,再數出十枚放在旁邊。
那是預備的藥錢。
他把這二十文錢放在楚天青面前的石桌上。
“楚大夫......診費,藥錢先放這兒了。”
楚天青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示意漢子坐下,手指搭上了他的脈門。
沒有多余的言語,仿佛剛才的劍拔弩張從未發生過。
第二個,第三個......隊伍緩慢而堅定地向前移動著。
每個人走到桌前,都沉默地掏出或多或少的銅錢。
有的干脆利落,顯然早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