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沈氏欣喜得過分,不曾看出對面夫君臉色。
寧元竣不聽她說,急匆匆抬腳就走了。
客位小廳門口,妙童搶著打起簾子,寧元竣低頭進來。
寧大小姐急切迎著:“覃妹妹來家只是哭,我問她也不肯答話。”
寧元竣撇開自己妹妹,兩步趕到覃樂瑤跟前。
見她慘白著一張小臉兒,揉的薄衫兒微皺,頭發都溜下兩綹。
覃樂瑤見著他進門,如同天上掉下活龍,跪在跟前泣不成聲。
“國公爺快救我哥哥!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救我一家人性命!”
寧元竣慌忙攙扶,令妹妹與丫鬟接著她,扶去椅上坐下。
“覃妹妹有話慢慢說。你家出了何事,我還半分不知曉!”
覃樂瑤抵死不肯起身,跪在寧元竣膝前,抓著袍角驚惶失措。
“今日后晌時,家門外闖進都察院的差官,點名抓我叔叔。我嫂子派人出回話,說我叔叔已回北關老家。那些人還不依不饒,說我哥哥與叔叔,牽扯都察院的大案,就要把家門封了!”
寧元竣見她不肯起,自己也不好落座,只得俯身問:“你哥下值沒回家?”
覃樂瑤抬頭哭道:“他早上當值去,就不曾回家來。跟他的小廝跑回來,說他剛下值就被都察院帶去,半句話沒留下。我嫂子直嚇昏了,躺倒在屋里不知死活。我一個女孩兒家,沒腳蟹似得,只能來府上求國公爺。”
膝行撲在寧元竣懷里,放聲大哭。
寧元竣再不及細想,俯身抱她起來,嘴里忙不迭哄勸。
“覃妹妹但放寬心,天大的事也不妨,自有我替你出頭。你休要地上跪著,起身來聽我說。”
覃樂瑤跪在地上,哭的身子都軟了,哪里起得來?
寧元竣也顧不得避嫌,從地上將人抱起來,就撂在正面竹榻上。
忽見這等情景,寧大小姐頓時驚詫,忙對妙童妙云使個眼色,兩個丫鬟悄悄退出去。
這邊寧元竣自端了張椅子,在竹榻邊坐下,柔聲勸了半晌。
覃樂瑤才十六歲閨閣女兒,不曾經歷過這等事。
見他果真要出頭,才勉強止住哭聲,扯著手帕抹淚。
寧元竣低問:“妹妹休害怕。我且問你,怎知來人是都察院?”
覃樂瑤流淚抽噎道:“領頭的自稱都察院御史姓唐,穿著藍袍兒鴛鴦補子,引著百十個人兒氣勢洶洶。回來的小廝說,我哥也去了都察院。”
聽得是都察院做事,寧元竣就知與岳父沈家有關。
沈閣老與呂公公二人,借著胡椒案斗法好些日子。
必定是沈閣老支使門生唐御史,借此事攀扯覃將軍。
寧元竣思索沉吟片刻,就叫小廝二順過來。
二順還在鳳瀾院門口沒走,忙去廊下聽招呼。
寧元竣便往里間桌前,親手寫了個帖子遞給他。
“拿我的帖子找副都御使,說覃將軍是金吾衛指揮使,都察院不得扣押。讓他即刻將人與我放了,今夜子時我不見人,讓他明天早朝說話!”
二順見他聲色俱厲,自家不敢怠慢,飛也似的跑了。
覃樂瑤翻身下地跪下,梨花帶雨哭著道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