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聽她這么說,先就叫了聲苦,壓著聲兒拍手,焦急的要不得。
“大奶奶怎的糊涂,這是什么好主意?國公爺是個男人,才將話說的這般輕松!大奶奶仔細想,三姐兒是何等嬌縱性子?當初在娘家時,大奶奶都要讓著她些兒,二姐兒也不敢爭她東西。下頭幾個庶出姐兒,哪個敢在她跟前說半句話?如今要她與四姐兒同嫁,只怕備嫁這幾年,就要鬧出些大事兒來!”
沈氏聽了這話,方知曉自己想簡單了,眉心又擰成一股兒。
“嬤嬤說的正是,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誰料道五皇子這般不懂事,把這選妃大事當做兒戲。偏三姐兒生的不美,讓四姐兒這下賤坯子占了先。”
事到如今大事做成,沈氏與趙嬤嬤主仆,也只是干著急罷了。
頂多在捎給娘家的書信里,多多囑咐幾句話,旁的也是無法可施。
送信婆子匆匆出了鳳瀾院角門,與提著壇子的梨月撞個對面。
梨月慌忙閃身讓開,那婆子皺著眉不吭聲,一道煙兒走了。
剛剛范婆子使喚她,去南貨店買兩壇子鎮江醋。
那南貨店開在御街上,京師最熱鬧嘈雜的地界兒。
往北不遠是皇城內苑,往東便是沈閣老府邸,西邊兩條街就是寧國府。
店里貨物也是最齊全,里外兩進二層樓房。
一層賣吃食點心,香料姜醋茶葉,二層賣衣料香粉胭脂,各種零碎雜貨。
梨月依著范婆子買了兩罐醋,又踏樓梯去二層看新鮮香料。
她低頭細看茉莉香粉時,忽覺眼前閃過一個熟人。
猛地抬頭細看,卻是從鳳瀾院攆回沈家的香卉!
若不是今天鬧出沈四姐兒選妃的事兒,梨月都要把香卉忘了。
記得最后一次見面,是在寧國府角門上。
香卉與沈四姐兒同坐一輛車,她抵死扒著車門不肯走。
沈四姐兒突然陰著臉,扇了她一記耳光。
梨月忘不了沈四姐兒那陰騭的眼神兒,想起來都覺得背后發涼。
聽沈家的陪房說,香卉回了沈家后,一直跟著沈四姐兒。
南貨店里人多擁擠,梨月下意識往她跟前湊了兩步。
香卉沒發現梨月跟著,左拐右拐進了柜臺,俯身鉆進壁板里頭去。
樓房本就是木料搭建的,雖有木壁隔著,湊近了還是能聽見說話。
梨月見她神神秘秘模樣,就不禁鬼使神差,緊趕了兩步過去。
嘈雜人群里頭,隱約間就聽見香卉在說話。
“沈四小姐命我上覆,多謝呂老公公并各位公公相助!多虧了車馬衣飾相助,又在玄清觀引領舉薦,我家沈四小姐才能得五皇子青目。今日全靠各位公公扶持,小婢代小姐給公公們磕頭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