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二丫頭嫁妝的事,她心里本就有鬼,但臉上半點不敢顯露。
因此濃濃堆上一臉溫和笑意,走來同夫君行了禮,柔聲埋怨了幾句。
“夫君何時回來?也該提前派人回府,知會妾身一聲才好。你出城的這些日子,一封信也沒帶回來過,老太太好不懸心擔憂。還不趕緊去正房里去,給祖母磕頭請安,只顧在妹妹這屋里做什么?”
說話時瞥了眼寧二小姐,見她病容昏睡,眉心微微一蹙。
“二妹妹本就身子弱,偏她素來還愛胡思亂想。自從定下了婚事,就每日在房里轉心思動念頭,任誰勸解寬心也是不聽。上個月病才好些,今日又躺下了,別說老太太心疼,我這做嫂子的都好生煩憂。你別在這里鬧她了,只怕過了病氣倒不好。”
沈氏還想說什么,外頭婆子已進門稟報,請的太醫來了。
寧元竣從頭到尾冷著臉,沈氏就沒敢再言語,只好躲在了屏風后面。
鶴壽堂那些粗使婆子,見國公爺面沉似水,心里也知道虧心。
七手八腳拿些炭來,燒起廂房的火墻熱炕,又在地坪上擺了盆細炭。
一時有婆子引太醫進來,是寧國府里常來常往的。
進門來先行禮寒暄幾句,寧元竣親自請進暖閣里面。
杏兒哭哭啼啼,踮著腳放下帳子,拿出寧二小姐的手放在外頭。
老太醫細細診過,起身就說是癥候不小,需得仔細調養。
“小姐外感風寒內郁憂思,又加飲食虧空體虛不足,還耽誤了些日子。原先不過寒熱之癥,如今已拖成了傷寒。從此醫藥飲食需得精心,否則年紀輕輕若落下癥候,只怕就是大事。”
當著寧元竣的面開了藥方,打發人出去抓藥熬藥。
待送走了太醫,沈氏這才出來,見寧元竣還吊著個臉,心里也是委屈。
平日府里人生病,都是喚府醫來看,沒有大事誰會傳外頭太醫?
何況寧二小姐本就體弱常病,又不是做嫂子的磋磨她才得病。
看他現在的這臉色模樣,必定是怪罪自己不曾照料小姑子。
原本就不是照拂的事,這病本是她自己作出來,如何怪得旁人。
二丫頭在鶴壽堂里住,吃穿用度都是老太太的,哪里還委屈她了不成?
沈氏心里焦躁不安,只想著替自己分辯叫屈。
“二妹妹養在老太太跟前,本就比別的姐妹嬌慣些。偏是她病了整整一秋天,每日喚府醫診脈熬藥,鬧得不可開交,讓老太太心里不安。她不過是時氣傷寒,也算不得大癥候,調養幾日就能好,妾身才沒讓人出去請太醫。”
一時外頭送了湯藥過來,沈氏也顧不得過去看,忙讓丫鬟婆子過去喂藥。
還趕在寧元竣身邊解釋,說自己不曾虧待這位小姑子。
正忙亂的時候,忽見外屋門簾一挑,大丫鬟琳瑯甩著手帕進門。
穿著水紅緞銀鼠褂子,頭上戴著貂鼠臥兔兒,手里還挽著暖手籠。
見著寧元竣和沈氏,便是滿臉笑嘻嘻的,瞥都不瞥病床上的寧二小姐。
“國公爺大奶奶怎在這屋耽擱著?老太太在正房等了這半日,讓奴婢過來問,國公爺還不過去?”
沈氏知她是鶴壽堂一等丫鬟,雖給了寧二小姐使喚,還要給幾分顏面。
正要賠笑答應說就去,誰知寧元竣忽問:“琳瑯是二妹妹的丫鬟?”
琳瑯見他問自己,更加的喜笑顏開,趕著上去道了萬福。
“正是!因二小姐房里沒有掌事的大丫鬟,老太太才讓奴婢來陪著!”
一句話沒說完,寧元竣舉手就扇了她一耳光。
琳瑯萬萬沒料到這下,飛出去三尺多遠,一頭栽在墻角,半天不曾起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