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強忍了半日,酒席上再坐不住,就起身回房去了。
待回到屋里坐下,雙腿發軟兩臂冰涼,坐在榻上顫抖不住。
外頭還宴席見她不在,還一番二番過來相請,請她出去吃酒。
直捱到后晌時候,內宅女眷酒席散了,沈氏都不曾出門。
都是寧夫人、兩房太太與寧大小姐,陪伴待茶飲酒送出去。
內宅酒宴先散,就有許多賀禮留下,衣裳尺頭金玉頭面。
亂糟糟擺了十幾個捧盒,丫鬟們一溜捧著,送到沈氏屋里來。
沈氏哪里看得了這些,當時就要發瘋,指著破口就罵。
“什么沒處撂腌臜東西,只顧搬進來做什么?都與我撮出去丟了!”
罵得眾丫鬟低頭無語進退不得。
芷清怕是寧夫人讓送的,慌忙扯住了沈氏不讓罵。
就道:“大奶奶不管事,人情禮都抬去書齋罷了,放在這里沒地方堆。”
那幾個捧盒丫頭也不懂事,睜著眼睛還要分辯。
“我們原送去書齋,玉墨姐也不管事,這才拿到大奶奶房里。”
沈氏聽了頓時氣急,抬手掀了個捧盒,金翠珠子撒了遍地。
丫鬟們見她氣急了,這才知道捅了是非窩兒,慌得抱著盒子轉身就跑。
芷清見沈氏突然發狠,只嚇得不知所措。
趙嬤嬤生怕外人知曉,慌得跑來抱住沈氏,連拖帶拽進了妝房。
忙勸道:“大奶奶休如此,外頭客人還在,連咱家的三公子,還陪著國公爺吃酒哩。”
原來內宅女眷雖散了,外院的賓客才剛到齊。
呂公公這邊的客人,就有位下四位秉筆太監,覃將軍與金吾衛正副統領。
寧元竣這頭就是禁軍里的副將校尉們,兵部同僚等人。
再有京師里頭的公侯勛貴們,就未曾親自過來,也派了子弟前來。
親眷里面寧大小姐未婚夫定南侯世孫,臨江侯何家父子都到了。
沈家依舊是沈三公子替父兄赴宴,還有沈二姐兒丈夫魏探花。
平日這些人多是面和心不和,如今在同席上飲酒,自然各懷鬼胎。
彼此都打著提防,大杯小盞灌下去,都是千杯不醉。
從上午吃酒吃到后晌,才算吃得半酣半醉。
就有幾個世家子弟公子哥兒,借酒蓋臉喧嚷,立逼著請新婦相見。
“兄弟們不當斗膽,請新嫂子過來拜見拜見,才是寧兄親厚之情!何況今日還有許多親眷在此,又是呂老公公在上,大家都是至親!”
一說兩說抵擋不過,寧元竣無可奈何,只好起身進去,往新房揭了蓋頭。
親自攜了覃樂瑤出來,在外院花廳門首,卷起軟簾來朝上行了禮。
款款起身遙敬一杯御酒,垂首無言轉身去了。
引得這些人滿口奉承不迭,趕著一口一聲就喚“嫂子”。
夸得她天上少有地下無雙,普天之下再無第二位。
一時飲酒至日夕時分,眾賓客才算散去。
寧元竣親送賓客出門,就往燕宜軒新房里去了。
卻不想趙嬤嬤在大門口,就把沈三公子截住,拉進鳳瀾院里去。
沈氏不見他還好,見著他便哭罵起來。
“三哥,你還是個人?誆騙我與二姐兒不說,還來與賊強人賀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