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讓在返回河東的路上,馬受了驚,他從馬上墜了下來!摔斷了腿!”
樓謹繼續盯著樓彧的眼睛,緩緩的陳述事實。
樓彧聞言,先是一驚,旋即就是滿眼歡喜:摔得好!斷得妙!
接著,樓彧又有些扼腕:該死,居然沒等到我親自動手!這廝就遭了報應!
樓謹將樓彧這一系列的眼神變化,全都看在眼底。
他愈發遲疑:難道,真的不是大郎?
樓讓的事兒,只是意外?
樓彧這邊,已經進行完堪稱標準的情緒遞進,他呈現出最后的反應:恍然。
他猛地看向樓謹,“阿父,樓讓墜馬之事,你們疑心是我所為?”
樓彧的語氣里,帶著些許悲憤,甚至有些認命。
“我就知道!呵呵,我就知道會這樣!”
“不是我做的,也是我做的!”
樓彧有些失神的低聲呢喃。
片刻后,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下定了決心。
他再次鄭重的說道:“阿父,您還是把我過繼出去吧!”
樓謹蹙眉,這豎子,還矯情上了?
不就是誤會了你?
就開始說些忤逆不孝的混賬話?
主動要求過繼?
自己混賬,還敢嫌棄父母?
樓謹的臉上再次染上黑氣,他正要發怒,就聽樓彧緩聲說道:“方才阿父進來,進門就罵我‘小畜生’,我以為是阿母出了事!”
“原來是樓讓……但即便是樓讓,也讓我知道,我已經無法再給阿父做兒子了!”
樓彧絲毫沒有懼怕樓謹的黑臉,他仿佛真的想通了、認命了,低聲自嘲著:“哈!庶長子?”
“阿父,這幾個月,我跟著先生讀史書,先生雖然沒有明說,但我卻也知道,長子庶出,乃亂家之源。”
“之前我還不忿,憑什么?憑什么說我是亂家之源?我已經改了,我不再是樓驍,而是樓彧,我、我——”
說到這里,樓彧說不下去了。
這次的委屈,不是裝出來的,而是他真的委屈、不甘心。
他已經退讓了,可樓讓那些混蛋,為什么還是不肯放過他?
陷害他,逼他下跪……膝蓋上的傷早就好了,但在樓彧的心底,卻永遠的留了一道疤。
他眼底暈染起水霧,“阿父,我知道,即便有了阿母,阿母又生了弟弟妹妹,您還是會疼愛我、看重我。”
“還有阿母,雖不是我生母,只是嫡母,但我就是覺得她莫名的親近。”
樓彧淚光閃爍,掩蓋住了他眼底的異彩。
直到現在,樓彧都還假裝自己并不知道獨孤氏的真實身份。
樓彧決定了,這層窗戶紙,他一輩子都不會戳破。
戳破了,明確了身份,并不能給他帶來什么好處。
還是當個生母下落不明的庶孽吧,他把獨孤氏當成嫡母般尊敬,反倒能夠得到獨孤氏的愧疚與補償。
獨孤氏心疼他,樓謹才會有所顧忌。
而他樓彧就能謀奪更多的利益。
這幾個月來,一次又一次的變故,樓彧黑化了,也更加的聰明、有心機,更加的偏執!
自己不是父母的唯一,不能得到全部的偏愛,他索性連父母都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