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破廟里,申公豹縮在草堆里,打了個寒顫。
同樣的夢纏上了他,女子的聲音總貼著耳朵鉆,冷得像冰錐:“白影的骨矛在哪?”
他驚得一彈,手忙腳亂去摸懷里藏的半截經書,那是他偷偷留的,想著日后或許能換點好處。
可指尖剛碰到紙頁,就覺著手心發燙,掀開一看,頁角竟焦了塊黑,焦痕里嵌著幾根極細的銀線。
他慌忙去扯,那銀線卻順著指尖往皮肉里鉆,疼得他齜牙咧嘴。
“娘的,什么鬼東西!”申公豹急了,抓著經書就往灶灰里埋,埋完還使勁跺了兩腳,指尖卻還留著股燒得慌的疼。
趙公明正在打盹兒,夢里女子的霧都漫到他腳邊了,濕冷得像裹了層冰。
她問了同樣的問題,都是關于白影的骨矛。
“我不知道!”趙公明在夢里喊,驚醒時渾身冷汗,摸了摸懷里的殘缺經書。
封皮好好的,可翻開一看,夾在里頭的那片護心符竟成了灰,風一吹就散了。
“這叫什么事……”他嘆氣,剛說完,就見槐樹葉縫里掉下來片枯葉,正好落在他手背上。
葉子明明是青的,落地卻瞬間發黑,他猛地甩開,抬頭看樹,枝葉明明沒動,卻覺得有雙眼睛從葉縫里盯著他,涼颼颼。
天剛蒙蒙亮,刑天遠遠看見接引與準提,他扯著嗓子喊:“二位前輩,你們得給我評評理!”
接引垂眸看他,神光落在金枷上,“何事喧嘩?”
刑天急得直跺腳,金枷撞得山石顫,“連著四夜了,都夢著個白裙娘們,站在霧里問白影的骨矛在哪,昨夜更邪門,枷鎖上的梵文都淡了!”
準提捻著菩提枝,眉尖挑了挑:“不過是魘著了,也值得這般嚷嚷?”
刑天紅了眼,“魘著能魘得脖子上的枷都變了樣?那娘們的聲音跟冰錐似的,今早醒時我還聽得清!”
“休要胡言。”準提枝尖往他肩上一點,金光掃過,“安分念你的經,再敢借故滋事……”
“我若有半句虛言,讓我被混沌氣流撕成碎片!”刑天梗起脖子,金枷上的骨紋竟跟著亮了亮,“她纏了我四天,昨夜還在夢里說骨矛在哪,這能是假的?”
這話一出,接引眸中神光微凝。
準提也收了笑意,菩提枝在指尖轉了半圈:“白裙女子……”
二人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白影臨死前向道女求救的事還壓在心頭,如今刑天接連做這怪夢,未必是巧合。
“莫不是……道女要現身了?”準提低語,指尖的菩提枝泛著冷光。
接引沉吟片刻,神光在掌心聚成個小團:“此事蹊蹺,需告知菩提前輩。”
他抬眼看向準提,“你在此看好,我回一趟方寸山。”
準提頷首:“去吧,這邊有我。”
他又轉頭瞪向刑天,“你也老實些,若再敢偷懶,不必道女來,我先讓你嘗嘗菩提枝的滋味。”
刑天撇撇嘴,沒再頂嘴,只是摸著金枷上的骨紋,心里頭那股不安像野草似的瘋長。
他感覺那白裙娘們的眼神,可不像是只來問句話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