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接引便踏著神光落在方寸山巔,衣袂上還沾著大唐的晨霧。
大步跨進大殿,他走到菩提面前,將刑天的異夢,白裙女子的問話一五一十道出。
然后垂眸道:“那骨紋與白影骨矛符印同源,刑天雖莽,卻未必是虛言。”
“菩提前輩,刑天連續多日夢到此人,這是怎么回事?”
菩提指尖捻著松針,聽著聽著,眸光微微沉了沉。
“白裙女子……多半便是那道女了。”
鴻鈞也一臉凝重的樣:“道女遲遲不現身,偏要托夢問骨矛,是在尋契機?”
“誰知道呢。”女媧指尖凝著片柳葉,葉尖泛著微光,“或許是在等骨矛有動靜,或許是在等我們亂了陣腳。”
眾人一時默然,山巔的霧又濃了些,裹著若有若無的寒意。
此刻,所有人都知道事情不簡單,此事絕不會無緣無故出現。
“師尊,現在我等怎么辦?”通天問道。
“是繼續等待道女的現身,還是采取什么行動防患于未然?”
菩提也不知道,道女不知何時前來,又以什么方式前來。
此人與刑天大不同,想要徹底阻攔對方,幾乎不可能。
這一瞬所有人都不語,臉上皆掛著一抹憂慮。
菩提忽然抬眼,看向接引:“刑天等人在人間講經多日,人族的惡念……有無減少?”
接引搖了搖頭,眉頭微蹙:“不好說,市井里依舊有爭訟,鄉野間也有械斗,只是少了些明目張膽的兇戾,倒像是藏得深了。”
他語氣添了幾分不確定,“究竟是惡念淡了,還是學會了遮掩,我與準提也辨不清。”
“藏得深了,未必是好事。”菩提微微嘆息,“若真到了道女出手時,人族之心若不齊,怕是會成禍根。”
他轉頭看向三清,元始正撫著玄黃盾,通天摩挲著青萍劍,太上老君垂眸捻著拂塵。
“三清徒兒。”菩提聲音不高,卻帶著股篤定,“你等下凡一趟,去人間走一走,探探人族的真心。”
“不管是善是惡,是醒是迷,總得看個真切。”
元始天尊玄黃盾上微光一閃:“理當如此。”
通天教主把青萍劍往背后一扛,嗤笑一聲:“正好去看看,那些聽了經的凡夫俗子,骨頭硬了幾分。”
太上老君拂塵一甩,銀絲掃過身前的石桌:“弟子便去市井里轉一轉,看柴米油鹽里,藏著幾分真性情。”
三人沒再多言,身影一晃,便消失在山巔的云霧里。
元始往洛陽方向去,通天直奔汴州,太上老君則踏著云,往長安城的方向飄去。
人間的煙火氣正濃,只是不知那煙火深處,藏著的是暖,還是涼。
菩提望著三人遠去的方向,眸中云霧翻涌。
接引立在一旁,輕聲道:“若人族之心真如霧里看花……”
“便只能憑他們自己了。”菩提打斷,聲音斷斷續續:“道女要出手,這天地的劫數,從來不是靠一人一圣能扛的。”
山風卷著霧,漫過觀星臺的石階,遠處的云海沉沉浮浮,像極了此刻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