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有了逃兵,有了亡人,而在秦國的法典里,這種人,已經是死人、奴隸的同義詞了。
“在秦國,逃亡一次,就再也做不回士伍,也回不了鄉里了,就算回去,父母兄弟也早就連坐服刑。”虬髯大漢聲音低了下來,這就是他被迫落草為寇的故事。
黑夫默然,這賊人,讓他想到了歷史上的黑夫兄弟,或許一念之差,他們就跟這人一個下場。
季嬰則撓了撓頭,卻又硬起心腸,再踢了那虬髯大漢一腳,罵道:“但你在云夢澤為盜,肯定傷了不少性命,劫了不少錢財!有今日也是活該!”
虬髯大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漲紅了臉,朝地面啐了一口,吐出一顆打斗中被磕掉的牙,大罵道:”胡說!乃公手上是有幾條人命不假,但遇到的都是窮鬼,休說十四金,連一金都沒見到過!“
季嬰不再理會他,又出主意道:“黑夫兄弟,反正吾等要去縣城服役,如今只有二三十里路,緊趕慢趕,天黑就能到,直接押著三個盜賊過去罷,早一些交到縣獄里領賞,你我也好安心。”
“有道理。”黑夫頷首,他雖有兔死狐悲之感,但事關自己未來的生死存亡,容不得他心軟,只好讓這幾人給自己的富貴做墊腳石了。
那虬髯大漢被反縛雙手,和其他二人拴在一起,卻還在嚷嚷:“從亡出軍營的時候起,我便知道會有今日,是烹是戮,也豁出去了,只是還有一個請求……“
黑夫看向他:”你說。“
虬髯大漢用又像哭又像笑的表情道:”汝等將我押送官府后,若是得了賞,一定要讓我看一眼,摸一下!讓我知道,自己真值那么多錢!“
“閉嘴!”季嬰沒來由一陣心酸,又踢了大漢一腳,只是這一下,沒有那么重了。
黑夫、季嬰將三名賊人提拎起來,逼迫其上路。誰料,就在這時,道路上卻有一群人呼呼赫赫地跑了過來,他們全副武裝,手持弓箭、戈矛、短劍盾牌,甚至還有個騎馬的。
遠遠看見黑夫等人,那騎馬者便加速疾馳過來,遠遠便大聲喊道:“賊人何在?”到黑夫跟前數步外,他才一握韁繩讓馬停了下來,馬蹄揚起的灰塵撲了黑夫二人一臉。
季嬰吐出沙土,大罵道:“你這廝,想要作甚!”
馬上之人二十余歲,他頭戴赤幘,身披皮甲,內里是絳色衣服,腰間帶劍,長了一張瘦長的馬臉。
見三名賊人被縛,來者面色一喜,就要下馬過去查看,黑夫對他倨傲的態度很不滿,便伸手一攔,止住他去路。
此人頓時老大不高興,板著臉道:“大膽!你可知我是誰?“
“不知,只知盜賊已被我擒獲。”黑夫寸步不讓。
二人目光相對,一時間,氣氛劍拔弩張起來!
“壯士,亭長……誤會,誤會。”
就在這時,方才那個被賊人追趕逃走的商賈也氣喘吁吁的來到這里,連忙上前勸架,對黑夫二人行禮道:“多謝二位壯士救命之恩。”
而后他又介紹起那人來:“這是本地湖陽亭長,是我找來的救兵,亭長,那些盜賊便是在此埋伏襲擊了我……”
“亭長?”
黑夫暗道不妙,果然,就在這時,那些手持兵器的人也陸續過來了,他們有四人之多,炸呼呼地圍住了黑夫二人,將弓箭兵器對準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