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姐見丈夫倔脾氣又犯了,連忙又掐了他一下,罵道:“你與我弟好好說話,吼什么吼,坐下!”
櫞很聽妻子的話,復又坐下,但仍是氣呼呼的。
“是小弟錯了。”
黑夫少不得長拜道歉,笑道:“我也知道,姊丈不是那樣的人。其實我想要做此物出來,也是覺得母親、丘嫂,還有阿姊每日舂米太過勞累,想讓她們省點力氣,少花些時間。姊丈不如便做兩個,兩家一邊一個,若需要砍樹碎石,叫我和驚一聲便是。”
“你看,還是我仲弟知道心疼阿姊,你學著些。”
浣姐面含微笑,故意用手肘撞了櫞兩下,櫞的臉色這才松弛下來,點頭道:“若能如此,自然是好事,黑夫放心,我三兩日便能做出來。”
“姊丈,做踏碓的事,切勿對外聲張,別人若問起,你就說是做桔槔的。”
離開這里前,黑夫還反復交代櫞和浣姐,這件事暫且保密。
因為踏碓雖然要到漢朝才發明出來,但卻比石磨都簡單,造價便宜,只要看幾眼就能仿造。
到這時候,衷也明白黑夫想做的東西是什么了,不住地夸他真是有心了。
其實衷并不知道,黑夫之所以想做踏碓,除了讓家里的女眷少干點苦活外,還因為心里隱約有個想法,或能為自家牟利。但能不能成,他還得問問法律方面的專家,所以,暫且先敝帚自珍吧。
姊丈家在里北,這里已是夕陽里的盡頭,出了墻垣,就是大片大片的田地。既然都到這了,衷便約著黑夫,去他被分到的那一百畝公士田地上看看。
出了里門,他們沿著各家田地交界的阡陌,往東又走了將近一里地,地勢漸高,也越來越靠近山林。
衷有些慚愧地感慨道:“為兄沒本事,雖然你的宅離家不遠,卻未能替你爭到最好的地,這片地太高,難以汲水,種不了稻,只能種粟。”
“無妨的。”黑夫笑道:“若我能順利當上亭長,多半都在湖陽亭那邊,沒時間料理田地。”
“話不能這么說。”
衷卻看得更長遠些:“你做亭長,每年72石的俸祿,可這百畝土地請人來傭耕的話,就算是漫天撒種,最差一年百八十石收成,你起碼能得一半。撇除交給官府的租、賦,也快趕上亭長一年俸祿了。”
“兄長說的有理。”
黑夫想想也對,自己就算不種地,雇人來傭耕也不錯,這年頭沒有土地,只能賣力氣的雇農還是有的。唉,就是不知道那個叫陳涉的小雇農,現在在哪呢?黑夫好想邀他來幫自己種地,順便坐在壟上,一起談茍說地,聊聊燕雀和鴻鵠的志向……
說話間,衷停下了腳步,往前一指道:“這一片,就是你的田了。”
黑夫按著衷的比劃左右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里罵了一聲臥槽!
“竟然這么大!”
他眼前的這片新開墾的田地,一眼望去,居然足足有五、六個足球場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