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更是又驚又懼,這黑夫什么時候做了亭長?他們怎么不知道?
里正也睜大了眼睛,斥道:“黑夫,你竟敢冒充官吏,你可知這是何罪……”他指派著自家的幾名田奴:“快,將這個冒充官吏的大膽惡徒抓起來!”
田奴畏懼黑夫兇名,無一人敢上前。
“老夫可以作證,黑夫這亭長,可不是冒充的!”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眾人回頭,卻見里監門和驚一同回來了,他們還攙扶著一位穿著帛服,頭戴版冠的老者,有眼尖的立刻認出來了,這不是匾里的閻老丈人么!
“閻君怎么來了……”里正也認識閻諍,連忙賠笑上前……
閻諍卻滿臉嫌棄,抬起鳩杖,讓里正止步。
“黑夫已經被縣里征召為湖陽亭長,臘月初一通過考核便可上任,這半個月來,一直在隨老夫修習律令,夕陽里正,汝等竟都不知道?”
此事被閻諍證實,這位老人德高望重,眾人不敢不信,更是面面相覷,臉色煞白。
和一個公士結怨,這沒什么,可若是被一位亭長記恨上,那就大為不妙了!
“竟真有此事……”里正慌了神,似乎想起了那一日,黑夫在田地邊對他說過的話……
若黑夫真能當上亭長的話,這官職,豈不是比他都大了?
那自己之前幾度難為他們家,如今更是撕破臉堵在其家門外,豈不是徹底結下了死仇?
閻諍雖然不是本里人,但他做過鄉三老,極得眾望,斥責起里正來,是一點都不留情面!
“身為里正,本該治理地方,使里民和睦,鄰居無事,你卻肆意煽動眾人哄鬧,甚至還想不經允許,入他人廬室,奪其財物,雖然未遂,但卻有欲,在我秦國,有欲便是犯罪!”
閻諍將鳩杖往地上重重一敲,敲得里正心里拔涼拔涼,冷笑道:“我看你這里正,是做到頭了!”
“完了。”
里正的妻子率先哀嚎一聲,暈倒在地,里正也面色煞白,扶著桑樹,幾欲站立不穩。
閻諍在那邊怒斥里正,在場眾人也都懊惱不已,后悔一時頭腦發熱,竟陪著里正捅了馬蜂窩,現如今該如何是好?
黑夫看著眾人面生悔意,雖然知道他們多是被煽動來的,但對這些人,他心里仍有幾分暗恨。
但衷又在后面拉了拉黑夫,說這件事,還得有個首尾,不然今后自家在里中的處境,還真有點尷尬。
“畢竟是鄉里鄉親,你是知道母親的,她也不愿事情鬧得太難看。”衷依然心太軟,總喜歡在鄰里爭端時選擇原諒。
黑夫雖然有幾分不愿,但嘆了口氣后,還是聽了大哥的話,他壓下心里的火氣,走到眾人中間,高聲道:“諸位鄉親!”
所有人都靜了下來,看著黑夫。
“其實我家中,的確有能使舂米事半功倍的器物,其名為踏碓。之所以秘不示人,并非我不愿意與鄉親鄰里們分享,是因為,黑夫不想此物僅僅用于一家、一里、一鄉,而打算使其澤被一縣、一郡乃至于全國!我打算將踏碓帶到縣城,交給縣工師!諸位放心,不出半月,此物定能流播全縣,黑夫在此保證,咱們夕陽里,將是用上它的第一個地方!”
“黑夫胸襟寬厚!“
“黑夫是真心替鄰里著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