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夫聞言,松了一口氣,和他猜的沒錯,南郡也要推行此策了。
接下來,葉騰問了一些關于急救裹傷的細節,他問什么,黑夫就老實地答什么,不像之前跟陳無咎提議時大肆煽情鼓動。只推說自己當屯長時,親眼目睹手下兵卒受傷致死,才有了這種想法,如今真能實現,真是為萬千傷卒感到高興……
“哦?一個小小屯長,便能有如此眼光,提出如此利于軍,利于國的建言?”
葉騰不笑還好,笑起來更讓人覺得他用意不明。
好在他的笑意很快收斂:“大王有令,各郡在兵曹之下,新設置一部,專門負責訓練醫護急救之士,力求做到每百名兵卒中,皆有一名醫護急救之士,在戰場上對傷病加以救治。南郡需訓練三百余人,既然此策是你提議,你又在兵曹任職,此事便由你來負責了……”
“唯!”
黑夫應諾,又道:“此事還應先告知郡尉……”
“李郡尉那邊,我自會移書告知。”
好霸氣的一把手!
黑夫心中腹誹,葉騰很有一郡之長的霸道,換了其他郡守,對李斯的兒子雖不至于巴結,起碼也會敬之如賓。可葉騰提及李由,卻好像提到了一個后生小輩般,眼下這樁事,更直接自己決定好了才告知李由一聲,就不怕引起矛盾?還是吃準了李由不敢不滿?
“黑夫。”
這時,葉騰叫了黑夫的名,又道:“你是不是在奇怪,本郡守為何要獨自召你,而不是讓郡尉一同過來商議?且來的還是宅邸私人之堂?”
“不敢……”黑夫抬起頭,雖然葉騰眼神依然嚇人,但他的疑惑已藏不住了。
“因為今日要問你的事,不可訴之于公堂。”
葉騰輕描淡寫地說道:“是這樣,本郡守遇上了一件蹊蹺事,或許你會為我解惑。”
他揮手讓室內的人都出去,待門關上后,才念起了面前的竹卷。
“黑夫,南郡安陸縣云夢鄉朝陽里人,年二十,爵為官大夫,歷任安陸縣涢水鄉湖陽亭亭長、伐魏為屯長,又任戶牖假游徼,都尉李由短兵百將,突圍立功,今為南郡左兵曹史……”
“櫞,南郡安陸縣云夢鄉朝陽里人,工匠籍,年可二十八、九,曾獻踏碓,使舂米事半功倍,故拜爵為公士,今又獻水碓,省人力十倍,當升為上造,留任郡工曹,為工師。”
這是黑夫和櫞的籍貫履歷,還不等黑夫搞清楚這是何意,葉騰便再度念起了第三個名字。
“衷!南郡安陸縣云夢鄉朝陽里人,年可三十一、二,爵為公士,獻堆肥、漚肥之法,使畝產倍增,拜為公士,今任朝陽里田典……”
念罷衷的籍貫后,葉騰抬起頭,目光咄咄逼人。
“黑夫,去年和今年,本郡守收獲頗豐,不論是堆肥漚肥之法,還是踏碓水碓,乃至于醫兵之建言,都是利國利民之策。但蹊蹺的是,這三件事,均出自你家兄弟之手,這是巧合呢?還是另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