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利咸,若他在,肯定想出好幾個對付巴人的陰狠點子來了。
關鍵不在于命令,而在于執行的人。
看著表現慘不忍睹的夷道眾人,黑夫有些無奈,開始格外想念起,他那些尚在安陸縣的手下們。
“疾風知勁草啊,剛離開安陸時還沒感覺,一旦到了戰時,還是自己親手練出來的兵吏可靠。在第二次伐楚之前,我得想辦法回安陸縣,繼續帶家鄉的子弟兵。”
那是以后的事了,一邊想著,黑夫躲開了一支被夜風吹得飄忽的箭矢,將一根長矛,捅入了一個哇哇大叫的巴人武士胸口……
這一夜的攻守,就在一陣亂七八糟中結束了,巴人似乎跳累了,收兵后退,城頭眾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擊退敵人的,都發出了一陣歡呼……
……
“左兵曹史,我看這群巴人既不扎營,也不列陣防護,都在蒙頭大睡,真是太大意了,莫不如出城擊之,何如?”
第二日清晨,日出時分,不同于昨日的喧嘩,城外卻是一片寂靜,在城頭假寐的黑夫也被夷道僅存的百將喊醒了,并獻上了他的“妙計”。
“誰給你的勇氣?”
黑夫心里暗罵,面上卻笑著肯定了這位百將的勇氣,并站起身來,觀察城下那群枕著盾牌,睡得橫七豎八的巴人。
“百將,看到那最前排的赤色楚旗了么?”
百將頷首,黑夫笑道:“那里有百余楚人甲士,大概就是讓這些巴人叛秦附楚的使者所率。昨夜他們沒有參與進攻,一直在休憩,今早卻在盯著城內動靜,可見對方是有防備的。”
百將還是不甘:“我聽聞左兵曹史在去年時,曾以數百之師,攻兩千楚軍,一舉擊潰,今日城內有千余人手,為何不效仿當日呢?”
黑夫搖了搖頭:“彼一時此一時,不可同日而語也。你說我有千人可用,可實際上,九百青壯能用于守城,卻無法用于野戰,能出城擊敵者唯百余縣卒而已。”
“現在形勢是,敵方未能一鼓作氣,如今二鼓已衰,恐怕再也沒有昨日的氣勢了;我軍則攻之不足,守則有余,這時候守住一日一夜不難。若是貿然出戰,或會失利,一旦失利,便會導致人心不穩,反倒助長了敵方士氣。”
說了那么多,其實黑夫心里想的就是,當時他帶的是后路斷絕,只想干翻楚人然后回家的一幫哀兵,其中還有自己親手練出來的兵吏,當然不虛了。可現如今,帶著這些沒有經過長期訓練的夷道青壯出城,和驍勇的巴人野戰?黑夫自問還沒瘋狂到那種地步。
若是小陶、東門豹、利咸、季嬰,甚至是已戰死的槐木都在這的話,黑夫或許立刻帶人出城突擊……
“吾等會出城擊敵的。”
他不想打擊這百將的熱情,說道:“等時機到來時!”
“在何時?”百將十分期盼。
黑夫回過頭,越過小邑的里閭街巷,看向了夷道北城墻。